王冠儒对公孙良璧的话不予理睬,转头对马麟道:“小马,下一场你来。”
马麟点点头便大步上前,向万英堂四人一拱手,朗声道:“在下天王帮马麟,不知哪位前辈愿意屈尊赐教?”
花娘子看着马麟咯咯一笑道:“哟,原来武林四公子之一的马麟就长这副模样啊,我还以为得长得多英俊风流呢,现在看来,很普通嘛。”马麟向花娘子施礼道:“咱们武林中人,不论相貌好坏,只论武功高低。”花娘子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就冲你这句话,让我来会会你!”
只见那花娘子飘然移入庭院中央,对马麟道:“马公子,希望你的功夫对得起你‘武林四公子’的名号。”马麟微一欠身道:“还请前辈手下留情。”花娘子道:“好说,好说,公子不必太谦逊。”言罢花娘子突然双手变爪向马麟肩头抓去,马麟见她长长的指甲在阳光下隐隐泛起绿光,心知指甲上有毒,便闪身避过不与花娘子硬碰硬地拆招。
马麟嗅了嗅指甲从身前划过时留下的香气,微微一笑,继续闪避着花娘子的毒爪。花娘子见马麟的笑容很是僵硬,便“咦”地一声叫出来,心道:“原来此人戴了人皮面具,我倒要看看他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她心中好奇,想要揭下马麟的人皮面具,招式便也就大多冲着马麟的面门而去,反而让马麟更容易应付了些。
王冠儒微笑着看着马麟躲闪花娘子的招数,轻声对身旁的吴仁易道:“吴兄,你看小马的功夫如何?”吴仁易目不转睛地盯着花娘子的指甲答非所问道:“帮主,那指甲上似乎有毒啊。”王冠儒知道他是关切马麟的安危,笑道:“吴兄莫慌,难道你忘了小马的师父是谁了吗?”吴仁易道:“师父是用毒高手,徒弟未必就是。”王冠儒摇着头看向吴仁易道:“你也太小瞧小马了。”
忽然吴仁易盯着前方“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王冠儒心中一惊,急向庭院中央二人望去,却见那花娘子已用双手抓住了马麟的双臂,尖锐的指甲扎破了马麟衣衫,直插进皮肉之中。
花娘子嘻嘻一笑道:“马公子,我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躲?”马麟闻言只是笑了笑,沉默不语,任由花娘子抓着自己。
花娘子见马麟站在原地丝毫也不晃动,脸色微变,好奇地问马麟道:“你为何毫无异样?”马麟道:“前辈涂在指甲上的毒,我已经解了。”花娘子大惊道:“什么?你是何时解的毒?”马麟道:“在躲闪前辈的毒爪时,在下便已偷偷地将一些药粉弹在了前辈的十个指甲上。”花娘子道:“光凭弹药粉便能解毒,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马公子,你就别骗我了,我这毒的解药可是要用水调开服下的。”说罢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忽地,花娘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瞬时便止住笑容,惊恐地看着马麟。马麟见了花娘子的神情便道:“看来前辈已经知道我何时解的毒了。我是用血作这调解药的水,在前辈抓住我向我下毒的时候,便是我解毒之时。”
花娘子感慨道:“真是后生可畏啊,没想到碰到了用毒高手,竟能认出我涂在指甲上的毒药。但是你为何要甘受皮肉之苦来接我的毒爪呢,解毒又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
马麟微微一笑道:“苦肉计罢了。”言罢便突然反手抓住了花娘子的双腕。
那花娘子受制于人,内心不免惊慌。她见马麟的上下门齿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红色药丸,心道不妙,便想奋力挣脱马麟的双手。怎奈那马麟的双手好似铁箍一般,任她花娘子如何挣扎,也只是徒劳一场。
马麟咬破齿间那红色药丸,同时向外吹气,一股白烟便向花娘子喷去。那花娘子本想屏住呼吸,但还是吸了几口白烟,顿时就好似被抽了骨头一般,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公孙良璧见花娘子似乎是中了毒,抢上前对马麟喝道:“快拿解药来!”马麟松开抓着花娘子的双手,向后退了几步道:“二堂主不用惊慌,花前辈只不过是中了在下的迷药罢了,休息片刻便好,并不碍事。”
王冠儒见花娘子已无法再战,便道:“二堂主,这一场应该算敝帮胜了吧?”公孙良璧丧着脸唤剃头翁和石铁骨将花娘子扶到一旁,转身对王冠儒道:“咱们都各自胜了一场,还没分出胜负。”王冠儒道:“那是自然。”言罢便向马麟招手示意,表示赞许。
站在王冠儒身侧的吴仁易见有黑血不断地从马麟垂着的双臂流出,心中担忧,便上前道:“麟儿,毒真的解了么,这血怎么都是黑色的?”马麟笑着道:“吴叔叔,那花娘子的毒爪毒性烈了些,我弹的药粉还是有些不够,现在双臂略微觉得有些发麻,不过不碍事,你放心吧。”吴仁易得知马麟中毒,急道:“你坐下,我来帮你把毒逼出来。”马麟道:“没事,那指甲上的残毒本就不多,我自己能解决,不必烦劳你。”
吴仁易还是放心不下,便仔细瞧了瞧马麟伤口流出的血,见血色已由黑转红,心中暗暗吃惊道:“原来麟儿的内功已小有成就,都能自己运功逼毒了!”他点了点头,抚着马麟的后背道:“刚才打得不错,要是能不受伤就更好了。”说罢便哈哈大笑地走回王冠儒身边。
公孙良璧听着吴仁易的笑声,内心甚为不快。他仔细地打量着接下来要和石铁骨比试的小武,暗思道:“看这小子年不及弱冠,身子都还没长成,应该不是人高马大的石铁骨的对手,这第二场输了倒也不打紧。”便向石铁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些开始第三场的比试。
那石铁骨会意,大步流星地走向庭院中央,对王冠儒道:“王帮主,石铁骨特向贵帮弟兄请教!”王冠儒点头道:“好。小武,你来会会这位客人吧!”小武道:“是,义父。”便拿着玄色圆盾走到石铁骨面前。
石铁骨瞧着小武比自己矮了一头,鼻子一哼道:“小兄弟,咱们比试拳脚难免会受伤,你要是被打得缺胳膊少腿了,千万别怨哥哥我没提醒你。”小武“嗯”了一声,权当是回答了石铁骨。石铁骨见小武只回了自己一个字,丝毫不去讨嘴上便宜,觉得很是无趣,便道:“那咱们开始吧!”
话音未落,小武已将手中玄色圆盾向石铁骨身上砸去。石铁骨见小武抢先出招,在心中暗道:“这小子说话时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没想到打架时反应倒是蛮快的。”那石铁骨专练硬气功,最不怕的便是钝器击打。他见小武的盾牌砸来,也不躲避,直接挥拳向小武脑袋打去,一拳便把小武轰倒在地。
公孙良璧见小武倒地,哈哈大笑道:“只用一招便胜了,哈哈哈,石铁骨只用一招便胜了!”王冠儒看着公孙良璧狂妄的神情,摇摇头不愿与他争论,倒是那钱不易沉不住气道:“我说,那个什么二堂主,我们小武还没败呢?”
“怎么,不死心是么?”公孙良璧轻蔑地看了钱不易一眼,便对石铁骨喊道:“石铁骨,天王帮的朋友们说你还没赢呢!”
石铁骨嘿嘿一笑,提起砂钵大的拳头便向倒在地上的小武打去。眼看着小武的脑袋又要挨一重击,忽然听到“砰”地一声响,那石铁骨的拳头竟然打到了玄色圆盾之上。石铁骨这一击用上了十成力气,本想一举击溃小武,不想却打在盾牌之上,痛得他不禁向后退了半步。
小武以盾牌撑地,直起上身,瞅着石铁骨不停地喘着粗气。忽然,他翘起嘴角冲着石铁骨笑了一下。
天王帮众人见到小武在笑,都很是吃惊,因为他们很少见到小武冲着人笑,更别说是冲着陌生人笑了。白虎摸着脖子道:“小武竟然笑了,是不是那个叫石铁骨的把他脑子打坏了?”钱不易面色沉重地说道:“要不我让人去请郎中吧,让他给小武看看。”孔无休见二人又在贫嘴,便道:“你二人就知道添乱,就不能说点好的。”
钱不易道:“我哪有添乱?我是真的担心啊!你说小武什么时候冲咱们笑过?他竟然对着打他的人笑,不是疯了是什么?”话未说完,钱不易感到似有什么东西砸来,定睛一看,却是小武的那面玄色圆盾。他侧身将那圆盾接在手里,不解地望向小武,但见小武已起身向石铁骨扑去,嘴上还喊着:“我没疯!”
天王帮众人抚掌大笑道:“哈哈哈,小武不高兴了!”钱不易看着那玄色圆盾,笑道:“这小子还生气了,竟然拿盾牌丢我!”
小武是王冠儒的贴身护卫,平日里负责王冠儒的安危。他手里的那面玄色圆盾其实是为了护卫王冠儒所用,并不是与人交手的兵刃。方才他把圆盾抛给钱不易,显然是要与石铁骨放手一搏了。那石铁骨见小武扑来便又故技重施,提起拳头向他脑袋打去。谁料这一次,石铁骨并没有轻易打中,而是被小武用挥拳格开。
“好小子,竟然不闪躲,敢和我硬碰硬!”石铁骨心道。他被小武接了一招,只觉得面上无光,双拳便擂鼓一般地向小武打去。王冠儒、吴仁易等天王帮众人见石铁骨的招式虽然似有千钧之力,但是出拳并不快,能够轻松避开,便都没有在意。谁料那小武脑袋挨了一拳后,来了脾气,竟然丝毫不去躲闪,而是一拳一拳地硬接石铁骨的拳头,和他拼起力气来,登时便把众人看惊了。
石铁骨和小武斗了一阵,只觉得双拳生疼,不禁对面前的这个后生颇感意外。他见自己久久不能赢下小武,心中越来越焦急,只好不停地找寻小武招式中的破绽。他本不是个脑子灵便的人,心里一急,出拳也就越来越没有章法,渐渐地开始被小武的拳招压着打了。
小武见占了主导,丝毫也不客气,施展起天王帮的武功“天王降魔拳”来,一拳快似一拳地向石铁骨打去。那天王降魔拳是天王帮的独门拳法,十分讲究出拳时身子步法的沉着稳健。小武虽然打得极快,但两条腿好似在地上生根一般,移动时丝毫不见身形晃动,吴仁易与孔无休见了都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叫好。
石铁骨虽然久练外家功夫,但并没有学过上乘的拳术,只是仗着自己有一身蛮力,才在江湖上打出些许名号。今日他与小武拼力气打了个平手,没有占到一点儿便宜,而在武功招数又吃了亏,很明显是要输给小武了。石铁骨心知自己难以取胜,忽然发一声喊,伸出双臂,不顾小武打来的拳头,一把将他圈在怀里,用力挤压,想把小武压得筋断骨折。
小武的口鼻被压在石铁骨胸口,只觉得十分气闷,无法呼吸。他拼命地向石铁骨小腹打去,只盼石铁骨吃痛会松一松双臂。可那石铁骨笃定了心念要拼死一搏,便任由小武肆意击打也丝毫不松动手臂。
在一旁观战的公孙良璧,本来觉得石铁骨已经必输无疑。此时见他将小武抱住死死地摁在怀里,心知要不了多久那小武不是被挤死也是要被憋死了,不免又高兴起来,只觉得整个江南武林似乎都已被他万英堂玩弄于鼓掌之间。
在当公孙良璧得意之时,只听小武“啊”地一声闷喊,众人便见到小武的两条手臂竟然从石铁骨的后腰钻了出来。众人见到如此场景不禁都是一愣,过了半晌才明白是小武用拳头将石铁骨的身子打穿,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石铁骨受此重伤,整个人都已站立不住伏在了小武肩上,耷拉着双臂再也无法将他圈住。而小武只觉得石铁骨的身子太过沉重,大喝一声,扯着石铁骨的皮肉将他摔了出去,然后便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目光却始终不离开躺在地上的石铁骨。
可那石铁骨哪里还站得起来?他的身子被小武掏了两个窟窿,早就活不成了,在被小武发狠摔出去的时候便已经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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