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至今仍是如此。”老太爷应道,“圣天未灭时,尚未有凌霄国之说,只知有位女子从那片海域而来,同末代圣帝有些交情。叛臣作乱,圣帝在四大长老及一群忠臣掩护下逃出宫来,却四处难以存身。危难之际,恰遇这女子来访,便在她救助之下,带着一部分人随同去了海外。继任赵家长老的那位先祖也在其列。后来,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随同而去的臣子又带着圣帝的唯一子嗣,秘密回到了圣天大6。”说到此处,濡濡唇插话道,“我当初并非因为你娘出生卑微而反对这桩亲事,只因为,姜氏乃是佞臣之后。”
听老太爷突然提及心头之痛,姜桐迅捷沉了脸色,瞪眼怒道:“你不觉得自己迂腐得过了么?这都经历了多少年,多少代了?就因为我娘姓姜,你就棒打鸳鸯,害我失了至亲?你虽未杀伯仁,但,伯仁却因你而逝!就凭一句虚无的‘佞臣之后’,你就逼死我娘?这世间这么多姓姜的,你怎知我娘一定就是佞臣之后?就算是又怎样?!圣天灭亡数百年,你还抓着此话不放,难道是想助那圣天后裔复国?!”
忽然想起此番回来的事由,更是起身拂袖:“哼!荒谬之言害死我娘,现在还想我为此卖命?我不曾为此讨要血仇已属仁善,妄想我再听你的鬼话!恕不奉陪!”
老太爷见他翻脸,赶紧起身拉住他衣袖安抚道:“桐儿别急,先听我说。爷爷不接受你娘并非妄想复国,只是因为赵家宿命所致,不想因为你爹一桩婚事灭了全族!”
姜桐嗤笑道:“谁人会为一桩婚事来灭人全族?赵家堡也不是泛泛之辈,谁人又敢轻言说要灭赵氏全族?哼!你莫要为了当年之事哄瞒与我,便编些不着边际的谎话!”
老太爷急道:“赵家先祖从海外重返,是在圣帝跟前了血誓回来的!你不信我,方才密室之中的事你作何解?密室之事,你疑我做了手脚,你掌中印记又做何解?!若是你心头恨意难消,等我将所有事情全盘告之,你只管报仇!只是请你为了自己,为了赵氏一族,暂且耐心听我把话讲完可好?”
姜桐想了想,抽出被扯的胳膊,重新坐下。
老太爷见他虽然依旧沉着脸,但已坐下,便是肯听自己说话了。揉揉胸口顺了顺气,继续道:“据说,最后一代圣天帝是极为重情的仁爱之人,并未留下什么复国的遗训。相反,当日遣人送返独子时还另有交代,嘱咐他的子孙后代只需悠闲于世,不可再度沾染朝政。海外那段历史,所传寥寥无几,只知凌霄国是他所立。不过几年的光景,圣天大6当时并不安稳,冒险送儿子回来,又不是为了复国,其间定然又生了大事。对此,先祖似有忌讳,并未留下只字片言。”
说到此处,老爷子的情绪也有些凝重,幽幽叹道:“其实,我能体会圣帝当时的心情。于长者而言,没有什么比子孙安然更为重要的。圣帝经历过叛乱,或在凌霄国又经历了什么伤心绝望之事,无奈之下只求保得一丝血脉。送返其子的人,都在圣帝跟前以自己的血脉后嗣为注,下血誓,承诺‘亲,则守护;疏,则不弃’,所要求的,也就是一个不会背叛的承诺。当年的那位先祖,为了保护圣帝的这丝血脉,连一副画像也不曾留下,唯恐后人悬挂供奉,节外生枝。其实,何尝又不是为的保护自己子孙?不过是赵家与圣天后裔息息相关,生死相系罢了。”
姜桐也垂眉轻叹了一气,问道:“这圣天后裔在哪儿?姓甚名谁?为了保他,我是娘也没了,爹也走了。此番守护之责偏又应验在我身上,是不是我前世作孽太多了?”抬头又不甘心地追问道,“你究竟因何认定我娘就是佞臣之后的?还有,照你方才所说,岂非一个不小心就会招致灭门之祸?我娘的出现让赵家灭门了么?哼!为了忠诚下血誓我信,但这什么血誓祸延子孙后代,我却还是怀疑的。”
“你不用怀疑。便是口口相传之言有所差池,但是不可背叛却是真的!所谓佞臣之后,是因先祖他们起誓时,曾提及不与那些诛杀皇族的为佞臣共存,只不过圣帝仁爱,只要他们保住子嗣,并不要他们报仇复国,所以共存二字改了共处。你爹与你娘相识之初,我不知她姓姜,所以未曾及时给予警示。若是初时便分开,也许结局会是另一番模样。各自婚配、嫁娶,未必不会双双幸福。”
姜桐插言道:“那就没有我了。你还未说,为何单凭一个姜字就定了我娘的罪过?”
老太爷怔愣一下,苦笑道:“许是造化弄人。当我知你爹娘交往之事,因了她的姓氏恰在忌讳之列,便劝阻过你爹,只是未见异状,也存了一丝侥幸。后来,密室中的令牌出现泣血警示,我才强硬了态度。那令牌谓之苍龙令,乃是始祖当年为四大守护长老时所得信物。其令原以灵物为材,巫术为铸,又被施过血咒,极富灵性。就如你此番触令牌,显出苍龙一般。此状乃是圣主亲近之相,就是说,你无形中可能已与圣帝后裔有了接触。那洗盆也是先祖施过咒的灵物,为的就是选择妥当的家主传承守诺,保护子孙血脉。”
姜桐动了动唇,不知该说什么。这一切听着有些荒谬,却又有些情理。
老太爷继续道:“一次泣血,当为警醒;两次泣血,不可玩忽;三次泣血,换做是你,又当心惊与否?你爹瞒着我,说是与你娘断了,直到我见苍龙令仍有泣血之状才知真相。如何还肯由得他们?”
姜桐不服气道:“我娘出事时,我快三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