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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饶是觉得她在玩花样,他也忍不住有些好奇,这个女人会用什么方法来保住自己的孩子?
“鱼人泪。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得到鱼人泪么?你放过我和孩子,我给你鱼人泪。”安妙妙眨眨眼,一脸期盼。
义云嘴角翘起,起身,阴森森的看着她,她心中顿时垮台,等着他那凉薄的双唇轻启,而宣判她和云锦的死期。
“本来我一直留着你,便是希望你将她生出后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可是现在,没这个必要了。”
“因为?”
“因为……”义云顿了顿,展露一抹笑颜,嘲讽肆意挂满整张深邃俊朗的脸,声音夹着得意和嘲笑“因为我已经得到鱼人泪了。”
身子轻轻一颤,手中的药碗却端的稳稳。皱着眉苦笑“看来你找到子墨了。其实我本就不该奢望的。子墨是你表妹,她会把鱼人泪给你,理所应该。是我太蠢了。”子墨爹都死了,会交出鱼人泪是早晚的事情。
而她会有此一说也不过是要迫使自己粉碎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她腹中的孩子被疑,而且已经失去利用价值,那么早晚就只有死路一条,今日不管安洛洛这个局是否能找出真相,都逃脱不了这一碗药去。
将药碗又端到鼻尖,作势要喝,忽然又放下,安妙妙无辜的眨眼“最后再交换一个条件。”
义云怒极反笑“安妙妙,你觉不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跳梁小丑?”
安妙妙耸耸肩,表示无奈“没办法,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
义云显然已经没有耐性。不愿意在这样僵持下去。“安妙妙,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安妙妙把碗举高,微微越过床沿“是没资格,不过我想交换的也不是什么你做不了主的东西。况且也不伤天也不害理。你何苦拒绝的这样干脆,要知道,这么强烈又难得的极品堕胎药,就是皇宫御医配一方出来也需要时间的。唉,我碗端这么久了。有点酸,你说我这手要是一个不稳,啪!睿王,虽然改不了结局,是不是也要浪费你不少时间?”
义云猛的瞪住她,她的手微微抖了抖,挑衅的看着他,他知道,他只要说一个不字,她就敢把那碗直接砸地上。
眯着危险的眸子。义云咬牙怒道“最后一次。说。”
安妙妙偏头看那群姑娘“放了她们。我就喝药。”
冷冷瞪着她。她眼中固执的神情有一瞬间晃瞎了他的眼,让他竟然不敢直视。
安妙妙等不到他的回答,兀自无奈笑笑,对着那帮丫头道:“丫头们,对不起啦,你看我求也求了,他不放人我也没办法。若是不幸丢了命,那就祈求奈何桥畔还能找到轮回的路吧。”
最后看了看义云,一派气定神闲的表情,他分明看见那深藏背后的讥讽。他就这样注视着她。看她仰头,一点一点喝尽碗中药汁。直至最后一滴,,抹了抹嘴。居然还将空了的药碗倒过来,甜甜笑道“我说过,只要是你给我的,我就喝。刚才那些,不过是耍你的。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拂逆你的意愿呢?”
分明那么绝望悲伤的话。硬是让她说出了几分俏皮玩笑的味道。义云震惊的看着她。这样一个温和的女子,他以为她会跪地求饶,不管为了什么。为这帮丫头也好,为自己也好,还是为了那野种也好,她必定是要求一求他的。
可是她没有。她做了所有他强迫她做的事情。那样一碗药喝下,不仅能让她落胎,还会导致她终身不育。
她那么清楚明白的讲出那药中成分,显然对此了如指掌。可是她却不计后果,只为了跟自己赌气。
是赌气么?
还是已经绝望?
绝望到伤害自己也无所谓?
平日里明明那么卑微,卑微到让他感觉甚至下贱。现在又怎么有勇气承担着这一切?
她为什么不求饶,兴许她放软身段,低声求饶,他就能饶过她呢?
可她为什么就不,还把那么委屈的话说的那么云淡风轻,一点不在乎的样子?
甚至对于整件事的发生,连一句辩解都没有。
心中忽然就积聚起怒气。如燎原之势熊熊燃烧起来,抑郁的他一颗烦躁的心无处安放。粗糙的大手随手一抓,就如老鹰抓小鸡一样轻易的将她抓在手心里,他听见自己恶狠狠的声音“你既然那么爱我,那你现在就给我到洛儿房外跪着,为我的孩子赎罪,为至今还昏迷不醒的洛儿赎罪!”
他的脑子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他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心头乱撞的思绪像练功时走火入魔的魔怔魇着他,牵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阴霾深处。
漫天风雨以雷霆之势袭来。轰隆声不绝于耳,豆大的水珠如帘落下。淋湿了纠缠一起的两个人。
大雨顷刻间漫过青石路,没过脚踝。
义云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正用力攥着她的手,站在洛心阁之外。
他听见安妙妙有些喘息的问他“你要我跪哪里?”不由得恨声道“就跪在这里,跪到洛儿醒来为止。”
安妙妙撕扯着他的手,叹息道“跪这里多不好。也没有美景,多无聊。我记得安洛洛说要我今夜看昙花美景的。我还是到落梦亭跪着去,正好你的孩子也是在那里夭折的,我便到那里去赎罪吧。”
义云的脸扭曲成一个奇怪的模样,掐着她的脖子嘶吼道“安妙妙,你怎么不去死!”
安妙妙定定看着他,眸中闪过千般思绪,就是没有求饶的神色。
义云忽然泄了气,转身朝洛心阁而去。
安妙妙盯着他的身影,落寞一笑,转身朝落梦亭而去。
朦胧大雨将两道并不遥远的距离生生隔成两个世界。
背对着,一个向南,一个向北。
暴雨纷扰间,落梦亭前大片大片的碧色莲叶点缀着朵朵白莲,盛开着孤芳自赏的清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