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云的脸扭曲成一个奇怪的模样,掐着她的脖子嘶吼道“安妙妙,你怎么不去死!”
安妙妙定定看着他,眸中闪过千般思绪,就是没有求饶的神色。
义云忽然泄了气,转身朝洛心阁而去。
安妙妙盯着他的身影,落寞一笑,转身朝落梦亭而去。
朦胧大雨将两道并不遥远的距离生生隔成两个世界。
背对着,一个向南,一个向北。
暴雨纷扰间,落梦亭前大片大片的碧色莲叶点缀着朵朵白莲,盛开着孤芳自赏的清傲。
大雨已经漫过宽大而漫长的青石路,积聚着一点点涨高,没有落下去的趋势。
安妙妙面朝莲花,直挺挺跪在雨中。脸上的水珠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下雨天受罚就有这个好处,安妙妙拿手擦了擦眼睛,好了从现在开始,再不哭了,再有水弄湿脸庞,就一定是雨水了!
大雨真是疯狂呀,淅淅沥沥,犹如连珠,拍打在人的身上脸上,刮起阵阵刺骨剔肉的疼痛。雨滴落在她头上,脸上,顺流而下,她的眼睛睁不开,却固执的用手挡着额头,透过那微微被剥离的视线,停留在眼前的莲湖中。
还是白莲潇洒自在呀。就算狂风暴雨袭来,就算打在身上疼痛难忍,你看它,依然自我,不顾一切,只为那执着的痴念。
便是这样清高的遗世自赏又如何,过了这个月,她们便将凋谢。任凭你曾经多么风华绝代,受人赞赏,最后终归凋零,一去不回。
想想自己还是挺可悲的。落到如今这田地。怪得了谁呢?
恍惚中,感觉雨变小了。下意识抬头看去,一把油纸伞遮在她头上。
微微咧开一个笑容,侧头看向来人。“是你呀,好久不见。”
她记得从义云大婚那天两人荒唐的闹了一架后。这个男人就再没出现过。
男子一脸愧疚的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他的眼睛里有着深深的自责和亏欠。“妙妙,对不起。”
她虚弱的笑容仿佛飘摇风雨中的白莲,惨白中带着淡淡出尘的气质,明明羸弱的随时会倒地,却那样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有雨水滴落,模糊了安妙妙的视线,她一时间看的不真切,尽量努力的笑着说“梁奕诺。呃,不对,现在该叫你千落才对。千落,干嘛和我说对不起呢?”
感觉到安妙妙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千落焦急的抓住她的手“是我,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我被义云控制住,子墨便不会将鱼人泪交给他。若他没得到鱼人泪,便轻易不会动你,只要我和子墨咬牙不承认,你就不会陷入如今的绝境。”
“哦……”安妙妙看他“这便是你的道歉么?”
面对太过自以为是的人一厢情愿的道歉。安妙妙无力的垂下眸子,她不愿意再多费唇舌。轻轻开口道“你其实不用这样的。这事早晚会发生。鱼人泪不过是让这事提早发生罢了,却并不是主要原因。夜深了,你走吧。”
她不愿意么?不愿意跟他走么?就算今夜会死在这里。她都不愿意走么?忽然就有了些恼怒,用力扯着她的手“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方才掉落水中,又喝了那么一碗落子汤,现在又这么执拗的跪在这里的后果是什么?会死你知不知道?安妙妙,你就这样爱他,爱到死心塌地甘愿死在这里?”
安妙妙被扯的手有些麻木的疼。感觉跟不上身体的动作,反应慢了半拍。安妙妙皱皱眉,努力说道“千落,我不是愿意死在这里,而是我不愿意跟你走。”
千落的动作停住,盯着她的眼,他心里满满的都是伤痛“为什么,你,恨我?”
想到哪里去了?安妙妙觉得他的思想真是天马星空,毫无道理可循。他好好一个人,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恨他做什么呢。
无力解释更多,安妙妙无奈道“不是恨你,只是觉得,你没能力带我走出这里,与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一种深深无力的感觉萦绕心间。原来,原来是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护她周全,所以,她才不愿。可是,他虽不如义云那般有权势,最少身后是整个千毒山五毒教。要保护这样一个她,他并不是做不到的。
千落难过的抓住她,焦急着道“要怎样做,我才能护你周全?怎样做,你才能觉得有安全感,妙妙,你信我,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我可以带你离开的,可以的!”
安妙妙似乎是看穿他心中所想,微微笑了下,“你身后是整个五毒教不假,却远离京城千里万里,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现在是在睿王府。睿王府岂是等闲之地,任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了么?”
“可是……”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倒在他面前,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一想到世间从此再也没有这样一个女子,他的心便不可遏制的抽痛起来。一张脸痛苦到极致,深深的无力感充斥全身,他痛苦的抱住她,“妙妙,我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带你离开,我该怎么做……”
听着他绝望的呢喃,安妙妙只觉得哭笑和无奈。挣扎不开他的怀抱,只得轻声道“也罢,你既然如此执拗,我便告诉你该如何做。”
“如何做?”声音明显兴奋起来。
安妙妙探身在腰间解下一只包裹着长笛的锦袋,还有一个那日从睿王身上换下来的义云的龙纹和田玉佩交到他手中,道“这枚玉佩是睿王的贴身之物,便是凭着它我们便能安然离开。”看着千落瞬间惊喜的神色,安妙妙眸光暗了暗,又道“只是这管长笛,昔日我用小人之计夺得。如今既然要离开,便该物归原主才是。你便替我跑一趟,还给他吧,我在这里等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