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还是不肯回头,因为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她曾经以为,幕瞿殇是她的父亲,他爱她,宠她,护她,是因为她是幕倾扬,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
现在她才明白,他不仅在通过自己看另一个人,甚至他对自己的每一份好,每一份宠,每一份爱护,都是因为她是李烟儿的女儿。
只要她不是李烟儿的女儿,单独的幕倾扬,便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连生死都可以不管不顾的替代品!
她竟如此傻!为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地方,费尽心思,拼尽心血,带着满身的伤痕,狼狈的看清这个现实!
她回头,站在幕府大门前,望着那块*无比的横匾,“幕府”二字,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两个字。
如今看来,竟如此讽刺!
“小姐!”
是秋水的声音。
幕倾扬瞥了眼嘴角轻佻的守卫,悄悄看向草丛,果然,是秋水在叫她。
她假意离开,躲到墙后,秋水才急匆匆的跑过来。
“小姐!”她哭着抱住她:“小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们都说……都说你已经死了,可我就是不信,小姐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死呢!呜呜呜……”
幕倾扬顿时忍不住,眼泪也哗哗往外流,猛的将她推开:“你是故意将我惹哭,想看看我不争气的样子嘛!”
秋水连忙摆手,替幕倾扬擦眼泪:“不是的!不是的!小姐,我实在是忍无可忍,那些人趁着小姐不在,就使诡计,找了一大推证人!还有纪筱茹!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帮着她们一起来陷害小姐!”
“筱茹?”
秋水点点头,咬牙切齿道:“纪筱茹就是她们说的真正的“幕家嫡女”!谁知道那个纪筱茹如此忘恩负义,小姐待她那样好,她竟然反咬小姐一口!是她,去亲口承认,说她母亲曾经与她说她亲生母亲另有其人,再加上诸多证据,你又刚好不在!她便坐定了幕家嫡女的位子,然后她又使了法子去面见的皇上,请求赐婚,如此,她便名正言顺的嫁给了南宫公子!”
幕倾扬怎么也无法想到,竟然是纪筱茹,不会的!纪筱茹生性单纯,一向善良,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鼓,利用她喜欢南宫盛这点,而大做文章!
不对,纪筱茹就算再喜欢南宫盛,她也是个有原则之人,是万万不会与二夫人联合起来陷害自己的!而且还如此迅速便去请皇上赐婚。
以二夫人的心思,不过想扳倒自己,也无法想到让她立刻去请皇帝赐婚的份上,请皇帝赐婚,事后,即使她不是幕家嫡女,也已经木已成舟,推却不得。
即使要怪罪,始作俑者是二夫人,搞不好还会牵连幕家,欺君之罪,株连九族,也未必不可。
看来,她还有个更厉害的仇人正悄悄盯着她……
“小姐,小姐!”
幕倾扬回过神,见她眼睛还是肿肿的,便摸了摸秋水的脑袋:“秋水,当下,你必要先护住自己,我暂时……不会回来了,我也不想再与幕府,或者是皇宫有任何瓜葛。”
只要她离开这个地方,无论是多大的敌人,她已无任何威胁,又何须再与她为敌,想来如此,她才可真正做“幕倾扬”!
“小姐!你难道不去救琴姑姑了嘛!”
幕倾扬狠狠皱了皱眉头:“琴姑姑?”
“小姐,你难不成忘了,二夫人状告的是你与琴姑姑的欺君之罪,你畏罪自杀,皇上更是大怒,将琴姑姑关进大牢,明日就要问斩了!琴姑姑原本就被二夫人欺凌的不成样子,如今关在那种地方,只怕是生死未卜!”
“什么!”幕倾扬狠狠咬牙,紧紧抓住秋水:“秋水!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去将皇上赐给我出入皇宫的令牌拿来!”
“好!好!奴婢这就去!”秋水刚一转身,又回过头来:“小姐!那牌子还有用吗?”
“有用没用都要去试一试,我不能让琴姑姑替我受罪!”
“好!”秋水重重点头,转身又匆匆离开。
……
东宫
他伏在案上小憩,猛的惊醒,生出一身冷汗,他呆呆坐着,一双桃花眼变得空洞无神。
常喜闻声跑进来:“殿下!怎么了?”
“常喜,我刚刚又梦见她了,她满身是血,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何骗她!”
常喜低着头,颤巍巍答道:“殿下,幕姑娘……已经去了,您就节哀吧!而且不是您骗了她,是她骗了您,她隐瞒众人,妄图当上太子妃,这可是骗了全天下人,她才是罪人,殿下就不要多想了……”
炎珏微微眯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还在,她没死,幕倾扬会死?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那个任性妄为,嚣张跋扈的幕倾扬居然会死?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幕倾扬,那个时时刻刻都要与他争辩的幕倾扬。
她……死了。
以后,便再无人毫不畏惧的与他争吵,也再无人像她那般蛮不讲理,也再无人像她那般目中无人,他也不必天天想着法子逗谁开心,也不必每天费尽心思的哄谁!
对!他早就厌烦了她!
想到这儿,他莫名一颤,却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那样东西似乎很重要,重要到他的心很痛!痛的他无法呼吸!
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