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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知内丹乃是天下人修炼的根本所在,是要害中的要害、命门中的命门,如此为人全力一击,却哪里有不回防的道理?孰料白子画对残影此招偏偏不闪不避,仅左手使出小擒拿手的功夫,要卸去残影的来势,而右掌凝了神力,往半空中所悬的魍魉鉴全力击去。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残影这一剑本就占着先机,只怕白子画未及击在那魍魉鉴上便已被残影夺了内丹。
这魍魉鉴经由残影之炼化,与他气息相通、忧戚相关,若为白子画所袭,只怕残影亦有性命之忧。但眼见一招便可先将这六界尊上立毙于剑下,残影不免大意,暗自窃喜,剑势不改,径直往白子画丹田中击去。
眼见泰阿剑已刺入白子画丹田所在,因着其护体神光,自然不曾刺中肉身,却也并未如寻常仙魔那般在剑下显现出精气法力所凝的内丹来,正在惊异时,只见白子画丹田处现出一团金色神气来,残影不禁一愣,手中剑势自然缓了一缓。但便在这须臾之间,却已然变生肘腋——残影只觉那团金光中平白生出一股极之古怪的大力来,将泰阿剑上所凝之故旧神力向白子画体内源源引去。
原来当年妖神本尊现世为祸时白子画为却仙界众敌而自引内丹,其后花千骨虽以妖神之力医好了他的伤势,但却未及为他重塑内丹;待他成神后,周身神力皆取自六界,源源不断,并非如寻常修仙者般缓缓纳之、秘秘储之,虽神力可暂藏于丹田处,但并不凝结成丹,而是进而散于周身百骸之中,故此并无内丹。
残影万不曾料到此节,这一招自然扑了空,反而被白子画拿住了短处,导引了许多故老神力离体,奈何他此时剑招已然使老,不及撤剑回身,只得咬牙拼尽周身力气,要振开那泰阿剑,脱了白子画掌握。
便在此时,白子画右掌所出之神力已冲破重重阴郁魔气,击在那魍魉鉴上,但见金光一闪,那魔鉴四周萦绕的魔气登时矮了三分,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白子画心中一喜,掌中又增了几分神力,继而又一掌向那魍魉鉴再行袭去。
且说那魍魉鉴中了白子画一击,仅是魔气稍减,但对面的残影却忽然一口鲜血疾喷而出,面色惨白异常,脚下更是踉跄了几步——原来残影以这魔气非比寻常的魍魉鉴为护体法宝,周身精魄与其互为依存,如今魍魉鉴为白子画所袭,便如击在他身上一般。
此时,残影右臂为白子画丹田处的古怪力道缚住,不得动弹,如今眼见白子画击向魍魉鉴的第二掌又堪堪将至,不禁大急,忽然大喝一声,周身五彩光晕陡然暴涨,拼着内外夹击,受些内伤,也终于挣脱了白子画丹田处汹汹而来的裹胁之力,倒退了几步,举起剑来,要斩向白子画右臂。
但他步步皆在白子画计算之内,泰阿剑剑风方起,白子画的小擒拿手已如影而至,正击在残影手腕处的内关穴上,只听“仓啷啷”一声响,那泰阿剑已脱了残影掌握,跌落云端。
残影大惊失色,掌中蓄了力,正待发招时,白子画的第二道神力已击在魍魉鉴上。
受了这神力一击,那魔鉴立时失了方才的灵力,晃了一晃,便也要跌下半空。
而此时残影亦如受了白子画重重一击,面如死灰之色,嘴角处更沁出几许血丝来,五内直如翻江倒海一般。再顾不得什么,挥袖收了那魍魉鉴,勉力定住了脚步,略平复了胸中翻涌的气血,残影才沉声道:“尊上好本事,今日是我输了,便如方才所约,即刻退兵。”
此时白子画也收了掌势,端立于云头,但见他长发如瀑,眼落星辰,白袍飘飘,愈发显得其孤高超凡、傲岸不群。
而群仙阵中此时亦是欢声雷动,个个深赞白子画道法精深、招数奇绝。
挥袖扫尽因方才二人相斗而生的罡煞之气,白子画负手而立,好整以暇地道:“既然魔尊如此守诺,便请退兵。”
残影冷哼一声,挥一挥手,身后众妖魔得了讯息,登时化做一阵腥风,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仙界诸人见众魔已去,皆松了口气,帝君御风上前来,方开口道了声“尊上”,便被白子画打断了话头,朗声道:“各位,既然敌军已退,各位尊者耆宿还请自便,待十日后咱们在此共商御敌大计。”说罢,掌中神力吞吐,将花千骨摄至自己身侧,师徒夫妻二人同御清风,往长留方向去了。徒留一众仙人目瞪口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摩严与笙箫默对视一眼,深觉古怪,忙叮嘱了众门人几句,也腾身而起,追赶着白子画而去。
此番白子画御风甚是迅疾,直至长留护山结界处,摩严与笙箫默才寻到了这师徒夫妻二人的身影。
却见白子画高大的身躯正斜斜倚在花千骨肩上,压得她东倒西歪。
“师弟!”一见之下,摩严大急,忙抢上去扶住白子画摇摇欲坠的身子,问道:“你…你这可是受了伤?”
白子画早已气力不支,如今见了摩严,心下一松,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只来得及道了句“师兄,千万帮我护住小骨与那团魂魄”,便一口鲜血疾喷而出,阖目向后,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