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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无数念头流转,前日的一切忽然毫无预警地浮现心头:
无法感知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如坠冰中,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数,立时抛下正在践行的各派诸人,御风出了长留大殿来寻她,六十年前她被妖神本尊虏去时的一幕幕刹那间浮现眼前,心痛得皱缩了起来,冷汗淋漓而下,手亦抖得无法自已。
待寻到她失了踪迹之处,再也按捺不住,无边神力陡然而出,哪怕是倾尽全身功力也要寻她出来,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仍一无所获。
“小骨……”平日里淡漠出尘的面上一片慌急之色,冷汗涔涔而下,颤抖着双手结出巨大而繁复的仙印将整座长留仙山笼罩其下。
凝神细细搜寻仙印下的每一丝气息,却迟迟未有她的讯息,强忍住心脉处传来的丝丝锐痛,他自指尖引出一滴鲜血,要待再次做法。
便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他为小徒儿所布下的护体结界忽生感应,电光石火间身体竟然先于头脑做出了反应,只一呼吸间便寻到了她的所在。
本以为总算可以放下心来,孰料竟看到小徒弟被致虚虏在身下,一瞬间的愤怒几乎让他动了杀念,横霜出鞘,一心要取了那人性命,但好在他立时觉察到致虚只是中了幻术,忙收摄心神,强压怒火,敛减杀意。
那时小徒儿慌乱无措的形容再次浮现眼前,令他心头一窒,忍不住收紧了怀抱,轻轻摩挲着她滑腻的肌肤上自己留下的那些斑斑痕迹。
“唔,师父……”似乎有所感应,怀中的小人儿甜腻地唤了声,就要醒来。
柔软的小手攀上他肩头,在他肩窝处蹭了蹭,连眼亦未睁开,便糯糯地道:“师父,你醒了?”
“可睡饱了?”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约辰初时分了。”
揉了揉酸痛的腰肢,微睁了星眸,花千骨懒懒地道:“也该起身了,小骨还想去看看问澜师姐。”
白子画道:“那大可不必了,问澜已随玉浊峰长老一道往玉浊峰去了,她不过意欲借扶风鞭罢了。”
“哦,小骨还想去向问澜师姐和那风狸道谢呢,若不是她们,小骨恐怕已经死在幻境中了。”
听她提到那个“死”字,白子画不禁呼吸一窒,半晌才长叹一声,埋首进她如瀑的长发,喃喃道:“小骨……”
“师父……”轻轻拍了拍他尚揽在她腰间的大手,柔声安慰着他——三生三世,两次分离,他所有的心痛她都明了、都感同身受。
如此又缠绵了半晌,二人才起了身,穿戴整齐了,花千骨道:“这几日仙剑大会,小骨已多日未曾练剑了,今日不能再懈怠了。”
白子画亦道:“好,为师也许久未曾指点于你了,左右今日无事,便看看你近日来是否有所进境。”
夫妻二人用了早饭,各自调息了半个时辰,便相携来至中庭舞剑。
花千骨见白子画召了横霜在手,惑道:“师父不是要指点小骨么?”
白子画挥一挥袍袖,已将灼然剑递在她手中,朗声道:“弗居剑法第一式,生而不有。”
花千骨忙提气凝神,依言舞起剑来。
身侧的白子画亦横霜出鞘,飞身而起,只是与花千骨的身姿、步法堪堪相反,亦舞起那弗居剑法来。
夫妻俩皆身着白衫白袍,一个绝然出尘,令人见之忘俗;一个娇憨明媚,使人观之可亲。
两道蹁跹身影映在这满庭桃花灼灼中,天上飞花纷纷,地下落红漫舞,师徒夫妻二人身法空灵,剑法清跃,直如一副天然图画。
半晌,八十一路弗居剑法使完,二人同时飞身落地,相视一笑,无限深情,尽在于斯。
白子画收了横霜,挥手召过茶具,置于一旁的石桌上,斟了杯茶,递给花千骨,问道:“可累了?”
花千骨在他手内饮尽了茶水,又为他亦斟了一杯,恭恭敬敬递了给他,道:“小骨不累,师父所创的这套弗居剑法果然非同凡响,每次习练皆有感悟,每有进境。”
白子画点了点头,道:“总算你领悟了这剑法中的精髓。生而不有,为而不持,正是这套剑法的深意,剑招虽相同,但随着习练者心境、功法的不同而自有百变。”
让她在身侧的石凳上坐下,白子画又道:“小骨,方才舞剑时为师查知你似乎心有所惑,这是所为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