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荆卿有点脸红,自己改诗的水平很差,但还是厚着脸皮,让人将绢布送往丽姬的闺房。
他心道,荒芜很好理解啊,常年战乱嘛,土地都被烧黑了,能看出草色,那必须睁着大眼睛用心去看,那一抹青色就是和平和希望的象征,丽姬应该能理解的。
至于荷出水,可以当成少女出阁的暗喻嘛,黄昏的“昏”通“婚”,小姑娘不会不懂的。
荆卿呵呵乐道,丽姬的鉴赏还是我教的呢,小学生应该不会怀疑语文老师,哈哈。
夜幕降临,丽姬遣人来送食。盒间有一手娟,写了寥寥数字,荆卿看完哈哈大笑,心中得意洋洋:韩愈大大的原创,加上哥应景的水平,忽悠一个少女那是手到擒来啊。
荆卿没得意多久,随即又陷入了忙碌中,过上了烦并快乐着的生活。
荆卿祖上是齐国贵族,公孙一族亦是卫国显贵,加上到时候观礼来宾的分量,很多礼数不仅要一一做足,还需要一板一眼、有理有据地做好,让观礼的宾客无可挑剔。
至于玩出新花样,加入点现代元素,能显得别出心裁。荆卿完全不敢想,当前的排练就够他受得了。胆敢敷衍和抱怨,那是打老头子和公孙府的脸。
老头子一生要脸,都懒得用口水喷你,直接提起剑满世界追杀你。荆卿心怀恶意地诽谤公孙羽:老头应该不会乱砍,但一顿爱的铁拳估计少不了。
成婚一点都不浪漫,反倒令人疲惫不堪、昏昏欲睡。几天下来,丽姬瘦了一圈,脸上的婴儿肥轻减了不少。
荆卿有些心疼,看着强行支撑、一声不吭的小姑娘,他多少次劝说她停止排练,但丽姬总说自己还不够好,暂时歇一歇就可以了,有时见四下无人,她还笑着宽慰荆卿:
“恰是一年荷出水,绝胜烟柳满皇都。卿常说姬如淄水的清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卿独爱低头之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这些蜜语姬记得很牢,愉悦的心儿像雀儿在飞。姬没有卿说的那那般好,却也极想,人家照着那甜话儿,好好地努力一把”
“在最美的年华里,姬索性不娇羞一回,在长发及腰之前,烟柳绝胜之时嫁给卿”
末了,小丫头飞快地补上一刀,荆卿震惊得无以复加,直接在原地石化。
“说出来卿可莫怪,藏剑时常不见人,令姬心焦,年后曾大着胆子向爷爷诉尽衷肠这婚礼大概是那时争取来的”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纸。这大概就是先秦版的凰求凤吧。
丽姬对他的厚爱,令荆卿心折不已。一瞬间的感动,加上过往的感情积累,爱情往往在不经意间降临。
“你这张小甜嘴啊”荆卿既幸福又无奈。
少女的坚持让荆卿愧疚,同时生出许多的感动。他对丽姬的观感,渐渐从淡淡的喜欢,变化为浓烈的爱意。荆卿在这一刻,心甘情愿系上红线,和她终生牵绊。
命运带着善意的捉弄,突如其来又合情合理。
荆卿觉得,自己和丽姬的感情,就像一个语文老师,居心不良地看上了小班花,班里的其他同学,包括**丝和高富帅都没戏。
万恶又美好的旧社会啊。荆卿想起前世的一首歌,突然间很想把它唱出来:
一场礼,把我困在这里;
你害羞的表情,会让我惊喜;
六月的雨,就是温柔的你;
伴随着点点滴滴,深击我心底;
开心了一阵,排练还得继续。老家伙十分爱面子,固执程度近乎茅坑顽石。自己若带着丽姬玩浪漫和简明,呵呵呵,那个下场,想想都觉得太美。
以前又不是没尝试过,结果老头子追着他,砍瓜切菜般一通虐待,接着还不解气,转身用饱以爱意的铁拳狂揍他,荆卿可不想再挨一顿。
三天下来,他老老实实地不捣乱,结果脱了一层皮。男子汉大丈夫嘛,荆卿安慰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
要娶当家明珠,没点本事可不行。同门相轻,师兄弟几个明着刁难他,没有在暗里悄悄使绊子,就已经非常顾及同门之谊了。
丽姬的成长,让荆卿欣慰,心中的恐惧虽说还在,但他的心境不再是“心如猛虎,受困苍龙”,真正提升为“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逢大事必先静气,故安之若素。
嬴政,我等着你。
向秦王宣战,虽然激发了无限的豪情,但对于现实没有一丝作用。荆卿将之潜藏心底,他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自己成长得快一些。
岁月如潮水,半点不由人。连日的折腾,令荆卿头痛之余,不忘在心中疾呼一声:我涨大见识了。
婚前的礼仪,具体的步骤,主要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看上去简洁明了,实际上繁琐无比,荆卿完全按长辈的意思办,一时之间把成亲的古礼都给学全了。通过了解,他才知道,这个时代,一夫一妻制已基本确立。
但由于夫权或父权的曰益增强,妇女逐渐沦为男子的附属,丧失了在家庭、宗族及社会上的地位和权利。
贵族们表面支持一夫一妻制,实际实行的是一夫多妻制。女子其实没啥地位,彻彻底底沦为了男子的附庸。
荆卿的前世是现代人,理当视丽姬为掌中珍宝,绝不会出现粗鲁的大男子主义。该有的温柔体贴,他一分都不会缺少,毕竟此时的丽姬,算得上他的珍爱粉。
眨眼间就到了第二日,荆卿和丽姬成婚的日子。
今朝的濮阳,天朗气清,和风习习。大自然有心,偏爱濮阳城,勾勒出一幅繁花似锦、活色生香的山水画卷。
淄水荒郊疏林薄雾,掩映着几家茅舍、草桥、流水、老树、扁舟。三五个脚夫手揽草绳,赶着几匹驮满山珍的毛驴,沿着青丘古道向闹市走去。
一路走来,水中的荷花竞相绽放,沿岸的杨柳随风轻摆,道旁的青草踮尖而立,高耸的城墙深沉如故,街边的酒馆人潮如海,戏说着濮阳城的夏日余韵。
由远及近,画面定格在城东南,张灯结彩的公孙府尤为显眼。
亭台楼阁,古香古色。凭栏远眺,热闹喧天。喜气洋洋的氛围,笑容洋溢的诸生,没有人预料到,一切的繁华和喧闹,不过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铺开画卷,揽一把风月。笔墨挥毫,添几笔春秋。后人翻阅和研究战国史时,这一日造成的轰动和影响,竟弥漫到了整个时代结束,可以追溯到大一统的后期。
史学家翻阅诸史,令他们如鲠在喉的是,这一日的具体日期,正史竟没有记载,野史也无从考究。
有幸活在那个年代的,只当今日是普通的一日。而对于战国史,今日即转折点,于无声处听惊雷,于繁华中看沧桑。
自鸡鸣开始,府中的下人忙坏了,一张张名贵的拜帖,一个个上流的显贵,争相踏破了公孙府的门槛。很简单,卫元君有言,仪仗暮至。
荣华富贵,君王可一言而决。简在上心,名利纷至沓来,谁人不羡慕?
人群闻风而动,竞相追逐,以致公孙府声名之盛,在此时此刻达到了极点。
府中举袖为云,挥汗如雨。府外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眼睛扫不到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窥探?
“肉食者鄙,未敢冲撞。虽说大王要日落才到,但哪个当官的敢晚点,公孙先生的虎须可是不识人的”
讨论这些事的人,濮阳的酒馆中随处可见,他们进不了公孙府观礼,却不妨贡献些坊间的谈资。
“呵呵,一头拔了牙的老虎,能唬得了谁啊”有些人不以为然,话只能藏在心里,不敢明着说出口。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驱不散他人心中的恶念。
“嗞嗞,婚夜变成了血夜,不知道卫元君会怎么想”
“小二,来一壶上等的雪饮”人潮中,话赶话,话掩话,许多阴谋诡计声名不显,潜藏于台面之下,在黑暗的土壤中生根发芽。
“哦,血夜,有点意思”公孙府不远的酒肆中,一个带着斗笠的白发少年玩味道。俊朗的五官,挺拔的身姿,腰上别着造型奇特的宝剑,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灰衣,白发,斗笠。少年郎威势凛凛,同酒肆的环境格格不入。在人声鼎沸的环境中,斟一杯烈酒缓缓饮下,畅饮孤独无视众生,自成一方天地。
白发少年斜前方的客栈二楼,一个白衣青年抱剑斜立窗前,柔和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坚毅之色。他目光的落点所在,正是喜气洋洋的公孙府。
风起无声,念起有因。两人的纠葛,又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白发少年遥举酒杯,向白衣青年点头示意。隔着斗笠,他的嘴角勾起,右手往脖子上一横,做了个杀头的动作。举止轻佻,挑衅多于问候。
白衣青年淡淡地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的剑,没有出鞘的理由。
执剑之人,本身就肩负一份责任。为苍生,为亲朋,或救或杀,往往身不由己,但克制挥剑杀人的欲念,还是可以办到的。
盖聂,卫庄。
纵与横,终究没有一触即发。
两位天才剑客,宿命中的对决,才刚刚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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