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爷,这个叫方静的小女孩每次来都是在什么时候呢?”
“都是在星期天——下午四点钟左右,五点钟左右,韩老师就让她走了。”
“每次都是她一个人来吗?”
“每次都是她一个人来。只要是女孩子来,都是一个人。窗帘一直是拉上的。”
一男一女独处一室,窗帘又是拉上的,除了画画以外,韩老师还会做什么呢?
“他们在屋子里面说什么,您总该听见些什么吧!”
“除了侍弄盆景,我很少呆在院子里面,我经常和邻居崔老下象棋,不是在他家下,就是在院门口枫杨树下杀几盘。老话常说,老不管少事,为老不尊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这个小女孩很静,很懂礼貌,每次见到我的时候,都喊‘肖爷爷好’”。
离开南屋之前,几个人又对东西厢房里面进行了仔细的搜查,除了在床头柜的门里面搜出几包方便面、饼干和几根火腿肠之外,别无他物。
同志们龙尾坡之行的收获不小。
告别肖鹤亭,走出龙尾坡的时候,刘大羽的响了。
刘大羽停住脚步,接通电话,电话是方静的爸爸方向南打来的,他告诉刘大羽,庾素琴的情绪平复了许多,身体的各项指标也恢复了正常,主治医生说可以进行谈话了。
刘大羽看了看表,时间是十一点钟,
四个人驱车赶到省人民医院。
二十分钟左右,汽车在停在了省人民医院的停车场上。刘大羽看见两个男人朝警车跑来,其一人就是方向南。另一个人是方向南的舅老爷。
方向南脸色苍白,头发散乱。家里面出了这样的事情,作为顶梁柱的方向南,该如何面对,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难题,精神和**上所遭受的致命打击,是个人都受不了,但方向南还是选择了坚强,支撑他的就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弄清楚女儿的死因,早一点将凶绳之以法。
方向南将四个人领到了住院部八楼心脏科1——号病房。
庾素琴躺在号病床上,她的头下垫着两个枕头,床头被摇成了十度角。
庾素琴正在挂水,床边坐着个女人,正在陪庾素琴说话,看到有人走进病房,个女人站起身,退到一边。
庾素琴的眼睛紧盯着刘大羽的脸,她一脸忧郁,满眼哀伤。颧骨突兀,眉头紧蹙。眼球上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眼窝里噙着随时都有可能流出来的眼泪。
床前有一个方凳,方向南示意刘大羽坐在方凳上。
刘大羽将郭老拉到方凳上坐下,2床的家属将一个方凳递到方向南的上,方向南将方凳放在刘大羽的屁股后面。
刘大羽慢慢坐在方凳上:“庾女士,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我的身体好多了。”庾素琴低声道——她说话的气力还不是很足。
“方馆长,庾女士,你们是不是请成贤小学的韩老师给方静做美术家教啊?”
“刘队长,您为什么会这么问啊?”庾素琴好像并不知道韩老师对方静进行美术指导的事情。
“静只上了韩老师的美术兴趣班。”方向南道。
“我们了解到一个情况:韩老师在龙尾坡一个姓肖的人家租了间房子,据房东肖鹤亭回忆,你们的女儿方静曾经到龙尾坡韩老师的租住屋去过——去过四五次,第一次是今年的暑假,我们已经到韩老师的租住屋去过了,这是我们在租住屋里面发现的一幅画。”
董青青将画慢慢展开——正面对着方向南和庾素琴。
“我们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你们的女儿方静,我们只是觉得比较像,根据房东肖鹤亭提供的情况看,这个女孩子极有可能是你们的女儿方静。”
庾素琴和丈夫方向南对视片刻,然后道:“这个女孩子很像我女儿静,韩老师让我女儿做人体模特?还脱的一件衣服都没有,我的女儿才十岁啊!他怎么能这么做呢?”一串眼泪从庾素琴的眼窝里滚落而下。
“班主任赵老师曾经跟我说过,韩老师很喜欢静,说她有绘画方面的天赋。现在看来,他是不怀好意。他到龙尾坡租房子,盘算的原来是这种事情。”方向南道。
“暑假期间,每个星期天的下午,静都说到同学家去写暑假作业和复习功课。难道她是去了龙尾坡?”庾素琴回忆道。
“方静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呢?”
“离开家的时间,我们不知道——因为我们都在单位上班,回家的时间,我知道,我下班以后回到家,不一会,静就回来了。”方向南道,”时间在五点半钟左右。”
这个时间和肖鹤亭所说的时间是吻合的。方静五点钟左右离开龙尾坡,回到家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这也就是说,你们对方静找韩老师做家教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们一点都不知道,静也没有跟我们提过这件事情,她参加美术兴趣班的时候,我和她爸爸刚开始是不同意的,她在画画上的时间和精力投入的太多,肯定会影响主课的学习;小时候,我们之所以培养她画画,一是看她非常爱好,二是为了提高她的综合素质,陶冶她的性情,并不希望她在这方面有什么发展,现在想一想,是我错了,我应该听她爸爸的话,她爸爸希望孩子能自由快乐地成长,尊重孩子的意愿,可我硬是逼着她学画画,归根结底,是我动不纯,虚荣心太强。我商厦有一个职工,她的女儿画画的非常好,还曾在比赛获了奖,我很羡慕她,所以,我也逼着静学画画。原来,是我害了她——如果她不喜欢画画的话,就不会喜欢美术课,也就不会让姓韩的沾上了。”
“韩老师和方静的死因有没有关系,现在,我们还不好说,我们只是发现了一些问题。有问题,我们就要把问题查清楚,你们也不要多想。开学以后,方静也去过龙尾坡,请你们好好回忆一下,方静在开学以后,有没有长时间脱离过你们的视线呢?”
“开学以后,每个星期天下午,静都要出去一段时间,她说到同学家去写作业。点半左右离开家,五点半钟左右回家。这都怪我,我给孩子的自由度太大了,她到同学家去,我从来没有反对过。还是她妈妈说的对,女孩子,还是要管着点。她特别喜欢画画,一定是她怕我们反对,所以,私下里找韩老师给她上课,那韩老师到现在还没有结婚,我女儿虽然只有十岁,但她出落得如花似玉,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孩子是很听话的,可由于我的自由放任——我女儿最崇拜老师,老师的话就是圣旨,他打着艺术的幌子,我女儿小小年纪,如何能辨别出好坏是非呢?”
“如果方静请韩老师给她做家教的话,肯定要付补课费,如果韩老师不要补课费,那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问题。”方向南望着老婆道,“静身上有钱,我平时给的零用钱比较多——她从来不缺钱用,我们就这么一个孩子,既然条件允许,就不能让孩子在经济上受委屈。每年过年,她都要有一两千块钱的压岁钱,静要把钱交给我保管,可我没有要,如果静的上没有太多的钱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方向南一直沉浸在自责、内疚和懊悔的情绪里面。
“向南,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凶。”庾素琴的头脑非常清醒,她能感觉到男人内心的痛苦,这种痛苦有时候是会把人压垮的,庾素琴的内心正在承受这样的痛苦,现在,男人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她不希望男人精神上出任何问题,“我的孩子,我了解,她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她更不会走自杀这条路,一定是她遭到了凶的暗算。”
“请你们回忆一下,方静有没有在你们面前说过学校的事情?”
“说过,静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孩子,她经常跟我们说学校的事情。”
“在学校,方静最喜欢哪些老师呢?”
“老师,她都喜欢,最喜欢的老师有四个,你们刚才提到的美术老师就是一个,还有音乐老师孙巧玲和班主任赵春庭,体育老师周雪莲,她也很喜欢,孙老师和周老师都是女教师,她喜欢的男教师只有韩老师和赵老师。”
“方静和学校以外的男性有没有接触呢?”
“没有——我们没有发现。静的生活圈非常小,除了家里,就是学校,她接触的人除了我们,就是学校的老师和同学。”
“你们刚才多次提到,方静有时候到同学家去写作业。”
“不错。”
“这个同学是谁?”
“是石晶晶。石晶晶也喜欢画画,石晶晶也参加了韩老师的美术兴趣班。她们俩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就在一起玩,有时候,石晶晶还会到我家来跟静玩。石晶晶是四年级的时候,从从外地转到成贤小学来的,她父母是地质勘探队的,过去,常年在全国各地跑,后来,石晶晶的爸爸得了肝炎病,地质局的领导才同意他们留在荆南。石晶晶家住在华东石油地质局的宿舍楼,距离我家有站路。”
在赵春庭提供的美术兴趣班的名单确实有石晶晶的名字。石晶晶应该是和方静接触最多,最谈得来的,最要好的朋友。刘大羽打算先找石晶晶谈谈,然后再和韩老师正面接触。
“你们的女儿方静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呢?”
“没有。她从不写日记。她讨厌写日记,语老师要求全班同学写周记,她每一篇周记都是随便应付的。”
四个人走出医院,走上汽车的时候,刘大羽的响了。电话是严建华打来的。严建华和柳彬将方静的遗体运回法医处的时候,郭老将两个人拉到一边,交给他们一个任务:请法医处的穆一帆检查一下方静的身体,看看她的肚子里面有没有东西。既然方静已经来例假,如果男人和她有那方面的接触的话,方静的肚子里面是可能有东西的。如果方静的肚子里面有东西的话,那么,同志们就能知道是谁和方静有那方面的接触了。这个和方静有那方面接触的人应该就是凶。
严建华在电话说,检查结果是:一,方静的***已经不复存在;二,方静有过性行为;,方静没有身孕。
郭老想从方静的身上找到线索的希望落空了。
吃过饭以后,四个人走进学校的大门,严建华和柳彬已经提前赶到学校。两个人正坐在传达室里面抽烟。
下午第一节课是信息技术课。
一点十五分,石晶晶走进会议室。
石晶晶和方静同龄,身高一米五,人长得很清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灵劲。
董青青将石晶晶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小女孩有些紧张,坐到董青青身旁以后,石晶晶始终拉着董青青的,眼神安稳淡定了许多。
刘大羽负责询问,柳彬负责记录。
“石晶晶,你和方静是不是好朋友?”
“是。”
“你希不希望我们早一点查明方静的死因呢?”
“希望。”
“那你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石晶晶点了一下头:“警察叔叔,静不会自杀。”石晶晶突然道。
“为什么?”
石晶晶忽闪着大眼睛道:“昨天午,在放学的路上,她跟我约好,星期天到她家去写作业,昨天下午的自习课上,她还跟我说,她要好好学习,不能再贪玩了,她还说,她打算把美术兴趣班、音乐兴趣班和体操兴趣班的课全停了。”
“半月考的成绩是什么时候发给你们的呢?”
“上午放学前发的。”
“拿到试卷以后,方静有什么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