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高大的树冠,向北走了一百多米的样子,便看见一堵院墙和两扇院门,院墙上长满的藤蔓和杂草杂树;院门上有一个草顶。枫杨树的树冠一直伸到院子里面。院门前很大一块地方也被树荫笼罩着。
院门关着。
修所长在院门上敲了下。
不一会,院门开了一扇,门内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老者,他上身穿一件白色的汗衫,汗衫上还印着“为荣誉而战”五个字,下身穿一条军裤,脚上穿一双解放鞋。
“你们是不是来找韩老师的?”老人打量着站在门外的五个人。
“您是肖鹤亭肖大爷吧!”
“我是肖鹤亭,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派出所的修所长,这几位是市刑侦队的同志,这位是刑侦队的刘队长。”
“你们是为早晨的案子来找我的?”
“肖大爷,案子的事情,您知道了?”
“知道了,早晨,我就在现场。请进,到院子里面坐下来谈。”
肖鹤亭将五个人引进院子。
院子里面有八间房子:院门的南边有间房子,院门的北边也有间房子,在院子的东边有两间房子,院门是朝西开的。在平原地区,绝大多数人家的院门都是朝南开的,山上,院门开在哪里,可能要受到地形和周围环境的影响。
院墙下,屋檐下,摆了几十个盆景,有松树盆景,有榆树盆景,有梅花盆景,有枫树盆景和青檀盆景,还有几盆小叶仙人。盆都是一些紫砂盆,除了树桩之外,盆景里面还配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
院子间,有个枣树和两棵石榴石,在枣树前面有一个方形石桌,石桌的四边放着四个圆形石凳。
肖鹤亭走进北屋,出来的时候,一拿着一个竹椅子。老人放下竹椅子,准备到厨房去泡茶,被修所长拽住了。
双方坐下。
刘大羽瞥了一眼南屋,道:“肖大爷,您今年高寿啊!”在进入正题之前,肯定要说一些闲话。
“虚长十。”
“您的身子骨很硬朗吗!”
“每天到山上去走走,平时侍弄侍弄这些盆景,身体还不错。”
“就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是啊!从部队转业以后,我就回到了这里。”
难怪老人是一身军人装束呢。
“孩子们呢?”
“我跟随部队走南闯北,把孩子们落在了外地,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孩子们是国家的,国家指向哪里,他们就得到哪里去。”
“您的孩子都是军人吗?”
“是啊!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部队上。”
这时候,郭老才注意到,在北屋的门头上挂着一个木牌子,木牌子上有“光荣之家”四个红字。
大家对老人肃然起敬。
“你们想了解什么情况?”肖鹤亭到底是军人,说话都透着直爽气。
“肖大爷,成贤小学的韩老师是不是在您这里租房子了?”
“不错,他住在南屋。我一个人,寂寞冷清,我看韩老师人不错,就让他住进来了。不过,他不经常来,他一般是星期天来,有时候晚上来。小伙子画画的不错。”
“我们能到韩老师的屋子里面去看看吗?”
“可以,他的屋子,我可以随便进,我闲着没事的时候,经常帮他收拾整理,年轻人,条理性差。”
肖鹤亭走进北屋,出来的时候,上拿着一把钥匙。
南屋的门是朝北开的。
肖鹤亭打开门锁,推开两扇门。进门后就是堂屋,堂屋里面放着一个人沙发,两个单人沙发,间放着一个长方形的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紫砂茶盘,茶盘里面放着八个紫砂茶杯,是带盖子的茶杯,茶盘里面还放着一罐茶叶。堂屋两边的木墙上各拉着一根绳子,绳子上用木夹子夹着十几幅刚画好不久的画——大部分是山水画,还有几幅人物画。
东厢房里面有一张枣红色老式大木床,床上铺着床单,还有一条毛毯和一个枕头,床前有一个床头柜,墙角处放着一个书橱。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西厢房靠近西墙的地方有一个长两米左右,宽一点五米左右的大桌子,是由几块木板和两条长而高的板凳铺起来的,长桌子上铺着一块吸水毛毡,桌角上放着几个笔筒,笔筒里面插着大小长短粗细不一的笔,有铅笔、毛笔和排比,最多的是毛笔;笔筒旁边放着几摞颜料盒,桌子的另一个角落上放着两个调色盒、个调色板和几个碗,一个碗里还有半下清水。还有两个用藤条编成的纸篓,一个纸篓里面放着几卷宣纸,另一个纸篓里面放着十几幅卷起来的画。
靠近南窗的地方还放着两个画架,其一个画架上还夹着一幅画了一半的油画——是一幅山水油画。在北窗跟前,还放着一把椅子,椅背上挂着几条五颜六色的纱巾。
郭老从纸篓里面拿出一卷画,展开来,是一幅山水画,画的是江南小镇,小桥流水人家,青砖墙,小黑瓦,老树破墙。
郭老又拿起一卷画,展开来,里面还有一卷,再展开了,第一卷是山水画,第二卷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女人的肩膀上搭着一条浅黄色的纱巾。纱巾的下方遮挡住了大半个身体。被纱巾遮挡住的部分若隐若现。画上的椅子正是摆放在北窗前的椅子,敢情这把椅子是让模特坐的——椅子和纱巾都是道具。
郭老抬头看了看屋顶,在天花板上有一个万象灯头,此时,灯头正好对着椅子。
在西墙上挂着一个开关,开关上有个按钮。刘大羽按了一下开关上第一个按钮,万向灯亮了,灯光正对着椅子。
“难怪韩老师有时候拉窗帘呢?原来是在画这个啊!”肖鹤亭的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董青青走到椅子跟前,拿起纱巾,一条一条地看起来,女人对纱巾有一种天然的喜好。纱巾一共有条。其一条浅黄色的纱巾和画上的纱巾一模一样。
刘大羽又按了第二个按钮,灯光的强弱开始发生变化,按第个按钮的时候,灯光的颜色开始发生变化,
难怪画室里面会出现女人用的纱巾呢。敢情是绘画的辅助工具。
北窗上有一个窗帘,奇怪的是,南窗上没有窗帘。
刘大羽和郭老走到南窗跟前,拨开插销,推开窗户,将脑袋伸出窗外看了看,窗户下面原来是一个几丈高的绝壁,难怪肖家要把院门开在西边呢?难怪南窗不挂窗帘呢?
因为地势地形的缘故,龙尾坡绝大多数人家的房子都是建在悬崖和峭壁上的。
“窗帘是原来就有的吗?”刘大羽指着北窗上的窗帘道。
“原来没有窗帘,是韩老师自己挂上去了,他有时候会带女朋友来,我以为他挂窗帘是为了——,他大概是不想让我看到模特吧!”
“韩老师除了带对象来,是不是还带其他女人来过呢?”
“带过好几个女孩子。”
“是不是女孩子一来,他就把窗帘拉起来呢?”
“不错,只要有女孩子来,韩老师就把窗帘拉起来。过去,我一直没有在意这件事情,经你们这么一问,这里面还真有点事情。”
“除了韩老师的对象,有几个女孩子来过这里呢?”
“自从韩老师住进来后,我估摸有四五个女孩子来过这里。我说不好,我对韩老师的事情从不过问,他有院门的钥匙,有时候来人——或者来人走的时候,我不在家。来人的时候,我没有特别留意。除了女人,还有一些朋友来过,他们都是一些画家。”
这几个女孩子不是来请韩老师指导绘画的,就是来给韩老师来当模特的。
“韩老师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呢?”
“是去年秋天住进来的。”
“这几个女孩子,您有印象吗?”
“有一点印象,几个女孩子都很漂亮,身材是一个比一个好。”
刘大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走到修所长跟前,和他耳语几句之后,修所长走出西厢房。
匆忙之,刘大羽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到韩国柱租住屋来的四五个女孩子有没有方静呢?肖鹤亭看到方静的照片应该能认出来,离开学校的时候,刘大羽应该向赵春亭——或者刘主任要一张方静的照片。
修所长就是回成贤小学去拿照片的。
“在这几个女孩子,有没有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呢?”
“有啊!有一个女孩子比较小,虽然个头比较高,但看上去很稚嫩。她的肩膀上还背着一个书包。”
肖鹤亭竟然提到了书包。
今天早晨,同志们在案发现场也看到了一个书包——一个红颜色的书包。
“书包什么颜色?”
“红颜色的书包。和今天早晨——那个小女孩子的书包颜色相同。”肖鹤亭也想起了方静的书包。
这该不会是一种偶然的巧合吧!
“昨天下午,这个背红颜色书包的女孩子有没有到这里来呢?”
“昨天晚上,我到御道街亲戚家去喝喜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了。”
郭老和刘大羽将插在纸篓里面的画全部展开,竟然有两卷画全是女人的**画,其一卷画竟然有张女人**画。另一卷有两幅**画,这些画有正面画,有侧面画,还有一张站立的后背画,每一个女人的身上都有一条纱巾,每一条纱巾都挡住了私处。最后,个人将注意力聚焦到一幅画上,这幅画上的女子看上去年龄比较小,**相对于另外几幅**画的女人的**要小一些,显然是属于那种发育还不很充分的状态。从脸型和五官上看,有点像方静。
刘大羽和郭老还在卧室的床头柜里面发现了十几本绘画方面的书,两个人认真翻阅了一下,这些书有分之一和人体(主要是女人体)有关,分之一是国画和山水画,其它是有关技法,颜色处理等方面的书。
难怪韩国柱要到龙尾坡来租房子,在学校是没法进行这种绘画实践的,人体绘画虽然也是艺术——这种艺术在西方社会还很受欢迎,但在国,恐怕会遭到一些人的异议,在艺术界,人们已经能接受了,但在老百姓,能接受这种东西的人确实不多。当然,刘大羽希望韩国柱完全是为了追求艺术。艺术行为,同志们管不了,但如果涉嫌犯罪,那同志们就不会客气了。
同志们也希望画上的女孩子不是方静。韩国柱找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子做人体模特,这恐怕不能用艺术两个字来解释了。
半个小时左右,修所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他的上拿着一个纸包。
修所长打开纸包,纸包里面有一张档案表和两张照片。档案表上有一张两寸大小的照片,另外两张照片是周雪莲提供的,周雪莲带领体操队在市里面参加过体操比赛,周雪莲为所有参赛选都拍了一些照片——这些照片还在学校的宣传橱窗里面展示过呢,现在,方静的照片终于派上用场了。
修所长将张照片一张一张地拿给肖鹤亭看。
看了第一照片就下结论了:“背书包的女孩子就是照片上这个女孩子。他来过不止一次了。”
“她来过几次?”
“有四五次。”
刘大羽想到了赵春亭提供的情况:“肖大爷,韩老师暑假期间有没有到这里来住呢?”
“暑假期间,他回吉林老家去了。”
“韩老师是什么时候回吉林,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他是月二十号走的,八月十五号就回来了。”
“回来以后,他一直住在这里吗?”
“他还住在学校,偶尔到这里来住一宿。这个小女孩就是那时候到这里来的。”
赵春庭提供的情况是没有问题的。垃圾桶里面的鸡蛋壳说明一切。
按照肖鹤亭的说法,韩国柱暑假期间只在老家呆了二十五天,他迟迟不愿意离开学校,又着急慌忙地回到学校,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