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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阁有一峰,名为藏峰。
此峰存在的意义非凡,被剑阁群修视为最后的归处,也是无上的荣耀。
其崖边有一口青钟,在此坐落了不知凡几岁月,每当鸣钟就意味着一位剑阁英灵将要长眠于此。
值此之际,无论是谁,除非是正在闭关破境不可打扰,否则必要御剑送其最后一程以示尊重。
鸣钟和御剑则统称为藏锋之礼。
......
......
咚!
咚!
......
铜钟敲响,声音绵长悠扬,回荡四野。
剑阁诸峰瞬间炸窝。
任谁也没料到,恰逢剑阁开山这等喜庆日子,会突然响起钟声。
剑阁后山,有一胖一瘦二人正坐在湖边生火烤鱼。
胖子表情贪婪的嗅了嗅四溢的香气,不禁食指大动。
瘦子则不为所动,端坐在一旁闭目休神,只是那时不时吞咽的喉咙却出卖了他。
就在胖子伸手翻转烤鱼之时,钟声忽然袭来,惊得他手一哆嗦,烤鱼掉落在下方篝火中。
“我你娘!”
胖子顿时破口大骂。
瘦子猛地睁眼,抬头看向藏峰的方向,眉头微皱的说道:“刚开山就死人了?”
胖子有些心疼的看着沾满灰烬的烤鱼,之后看向他说道:“要不去看看?”
瘦子应道:“不急,听听会响几声。”
咚!
咚!
咚......
瘦子问;“几声了?”
胖子答:“三声了。”
十余息过后又是三声。
瘦子问:“几声了?”
胖子答:“六声了。”
“莫不是哪位长老寿尽坐化了?”
钟响六声,是长老坐化之礼。
二人对视了一眼,颇为惊愕。
不过既有长老坐化,按照规矩,他们须得亲临相送。
就在他们准备起身之际。
咚!
钟声再起,二人瞬间定格。
鸣钟三响、六响、九响、十响,分别对应着弟子、长老、首座、阁主及太上。
他们可不记得藏锋之礼中有第七响,也就是说......
出大事了!
二人如脱兔般直接唤出飞剑离去,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沓。
......
......
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人的本性,在这一点上修士与凡人并无区别。
这会儿尚还停留在剑阁内的诸多势力不约而同的走出居所,驻足观望。
“啧啧啧,这等奇事也能梅开二度,你说剑阁的祖坟是不是让谁掘了。”
“嗤,我看没准。”
“哈哈哈!”
“......”
忽然,笑声戛然而止。
一处凉亭中,几个不知是哪方小势力的修士见此出言嘲讽剑阁,招来的便是一道冰冷的白芒,以及他们最后听见的那个字——死!
剑芒划过,人头落地。
石板很快被染得赤红,触目惊心的一幕看的附近之人脸色煞白,连忙避开天上那二人的视线,生怕受牵连。
收回目光,胖子冷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瘦子面色平静,面对他的举动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在他们看来,像这种无名蝼蚁便是杀了,他们身后的势力也不见得敢说一句怨言。
......
剑峰之上已聚集了众多修士,绝大部分是各峰位高之人,剩余那些则是随同那几位圣人而来的高阶修士,其中就有那日欲要带走小书来的月怜等人。
由于小书来所处的位置非常显眼,被沈丞父女护在身旁,因此月怜刚踏上剑峰就注意到了他。
月怜见此心中难免起了忧虑,看向身旁的纳衣妇人传音道:“宗主,我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孩子您可还记得?”
这纳衣妇人便是东域六圣之一的白虹阙宗主,世称樊圣。
圣人心思何等缜密,神念转动间就明白了她说的是谁,心想那孩子若真如月怜所说那般魂力堪比当年的㷰元圣人,即便是在剑阁手中也值得争上一争。
月怜没得到回应,心中开始焦急,后悔那日没强行带走小书来。
忽然脑海中响起樊圣的声音:“此子急不得,先看看剑阁是何反应。”
月怜闻言暗暗松了口气,之后耐心观望着。
剑阁众人惊疑的目光在阁主和沈琴兰以及她怀中的尸体间徘徊。
胖子眯了眯眼,望着书钱的尸体,自顾自的说道:“此人......好生眼熟,莫非是在为他鸣钟?”
不仅是他,旁人也有这种感觉,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此刻,沈丞双手藏于袖中负在身后,双目微阖不知在想什么。
不多时,有人耐不住性子了,开口问道:“阁主,不知那青钟到底为谁所鸣?”
“自然是为我寒尺峰首座......书钱而鸣。”
不等沈丞回应,沈琴兰便率先说道。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寂然,就连远处看热闹的其他宗门修士也是神色变动。
要说百年来,剑阁最出名的人物非书钱莫属,原因在于其天赋过于骇人,以而立之年便踏足法阶初境之辟魂,而那时其同龄之辈,基本还在元阶攀爬,就连沈琴兰那时也不过元阶高境而已。
剑阁太上长老玄钧曾断言,若无意外,书钱百年内必能证道成圣,力压东域各大圣宗。当时他就已是公认的寒尺峰继任首座,甚至连沈丞也有心于未来将阁主之位传给他。
可惜,锋刃易卷,木秀摧之,剑阁千防万防到头来书钱还是落得个遭人坑害,根基被废的下场。
在场众人无不是门内高层,修为与阅历皆是不俗,看着沈琴兰怀中的尸体,再联想她一直拒认寒尺峰首座之位,便明白了一切。
众人心中有百般想法要说,可当瞟过一直沉默的沈丞后,便又咽了回去。
“阁主,此事不妥!”
忽有一宽眉阔脸之人站出来正色说道。
旁人循声侧目望去,待看清其面貌后顿时了然,心想也就是他敢在这种场合反对吧。
此人是剑阁掌管狱峰的二位护法之一,境界修为不次于各峰首座,为人刻板是门内上下对他的一致看法。
沈琴兰闻言杏目一横,冷然说道:“你有意见?”
荀护法倒也不惧她,泰然说道:“不错,根据本门清规,当年书钱私自离去,长达三十余年,早已视为叛出剑阁,没将其抓回来打入狱峰已是开恩,如此还何谈首座之位?”
沈琴兰冷笑着说道:“规矩是死的,况且阁主从未严明他不再是剑阁弟子,我记得清规中也有任何人不得干涉阁主之愿这一条吧。”
“这......”
荀护法一时语噎,再看向沈丞的目光含着犹豫。
沈丞长叹一声,说道:“开始吧。”
短短一句话便表明了这位阁主的态度,众人见状再也不好反对,包括荀护法。
“去你外公身边待着。”
沈琴兰这么对小书来说道,随后抱着书钱缓缓步向崖边。
此话一出,所有人呆怔,连沈丞也不禁跳了跳眼角。
“剑阁之人听令!”
“御剑!”
各峰弟子早已蓄势待发,沈琴兰一声令下,随之是无数飞剑陆续升至上空,在阳光映照下,像极了暗夜中的群星。
到了这时,诸位剑阁高层也不得不唤出自己的飞剑,与之会合。
“送寒尺峰首座,书钱!”
“灵息藏峰!”
说罢,透明飞剑从她体内飞出瞬间变大浮在身前,而后轻柔的将书钱尸身放在剑身上。
“仇疾未报,便先由冰阑剑替我陪你,莫要怪我。”
她附在书钱耳边低声说道。
说完之后,冰阑剑便带着书钱掠向群剑之中。
只见无数把飞剑颤动,剑鸣回响于群峰之间,接着以冰阑剑为基,化作一只擎天巨手,托着书钱飘至藏峰。
当接近藏峰之巅时,群剑忽然散去包围峰巅,只留下冰阑剑。
此刻剑鸣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听来有些哀。
剑随人寂,是飞剑的最终宿命,也是葬入藏峰的必要环节,书钱的飞剑多年前便随着他的修为一同破碎,因此沈琴兰才舍弃自己的战兵替之。
群剑似是也知一把宝剑即将沉寂在这孤冷的山峰上,声音如诉如泣。
十息后,冰阑剑开始扭曲,那是剑身燃起的火焰灼烧着周围空间,书钱的尸身也与此同时卒然化作一片白灰。
随后冰阑剑缓缓缩回正常尺寸,携着骨灰径直坠落,插在了一处位置恰好的青石之上。
至此,藏锋结束,群剑随之散去,天地归于平静。
冥冥中似有天意,二十年前剑阁以鸣钟九响封山落幕,时至今日,熟悉的声音却又再度响起,这让所有人不禁一番唏嘘。
......
......
死人毫无作用,唯有活着的人才有价值,这个理念是被多数人心中所认可的。
相比纠结于书钱一事,众多高层更倾向于关注眼前这个孩子来与沈家父女之间的关系,原因就在于沈琴兰之前说的那句话。
众人心中虽有猜测,可也不易明说,怀着各异的心思纷纷道了一声告退后就回了诸峰,至于那个孩子,来日方长,想必阁主自会做出解释。
而那些圣宗之人,也都随着自家宗主离开了剑峰,毕竟看也看过了,以他们的身份再留在这那就是找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