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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逃离山涧

    

    桑树洞表面恢复了平静,远在万里之外的妖王都——招摇城却掀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这日,驺吾大将巡视四方归来,带来了一个惊人消息:雷泽附近出现天雷!

    辜魅正在修养中,妖巫不敢怠慢,立即召集众大臣商议。

    上座的冰夷大人第一个开了口:“雷电之法,乃是上古高深之法。即便有小妖无意中悟得,没有千年修习,也无法唤出雷电之力。可……”冰夷皱了皱眉,半晌才道:“可若有上千年修行的妖,我怎不知晓?”

    冰夷原是天族一位水神,与辜魅也算不打不相识。天族与妖族第一次大战时,天君命他布下漫天冰封困住受伤的辜魅,他不忍,悄悄打开了一道缺口,让辜魅化成原形逃了出去。天君大怒,将他锁在极渊之中,命黑龙看守,日日用冰刺刺骨。辜魅得知后,不顾一切潜入极渊将他救出。自那以后,冰夷自动与天族划清界限,成为辜魅最得力的助手。这数千年,他一直掌管着妖族人口、各地妖族动向。如有自觉修行圆满、想入得招摇城为妖君效力者,也必须经过冰夷大人这一关。也因此,他对各类妖的修习之法最是熟悉。

    “不,冰夷大人没听明白。在下说雷泽附近出现的,不是普通的雷电,而是有着天地威严的天雷!”驺吾沉声道。一句天雷,让在座之人震惊无比,面面相觑!

    “是否……是否是先后那般……”妖巫试探地问,声音中掩饰不住的颤抖。

    驺吾缓缓点了点头。这次雷电威力虽不及先后万分之一,可却是实实在在的天雷!

    妖巫老脸顿时放出一阵红光,掩饰不住激动:“会不会是先后,或者……或者小主出世?”

    冰夷却不置可否,依旧愁眉紧锁:“如今说是先王后还为时过早。君上三百年前刚进入过一次雷泽,先后并无半点魂魄归来迹象。君上进出雷泽尚且重伤,小主年幼,又如何出得来?”

    妖巫叹了口气,顿时兴奋劲儿消了一半。三百年前,辜魅孤拼尽修为终于进了雷泽,等冰夷他们找到他时,他已经倒在雷泽外的小山处,昏迷重伤,至今仍在闭关修养中。至于其中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要我说,咱们与其坐在这,去那看看不就全知了?”一旁的谢置最是性急,当下就坐不住了。他本是一只獬豸兽,自追随辜魅后,便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如今也算是招摇城中的一位大人物。

    “众位大人别忘了,古雕可是一直住在雷泽,他若习得天雷之法,或者将天雷之法传给哪个小妖,也不是不可能。”一阵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众人抬头,只见一袭白衣襦裙的腓腓正缓缓走入大殿。

    驺吾等人忙站起身行礼,只有冰夷微微抬眼却不为所动,装作不经意地端起了桌上的茶盏。腓腓倒也不在意,径直走到妖巫旁坐下。

    自先后羽没、小主进雷泽后,这数百年,各族虽进献了不少美人,后宫就只有一位灵狐族的玉夫人生过一子,玉夫人却也不知为何突然去世,如今那小殿下一直养在腓腓处。腓腓这些年也俨然成为了后宫之主,只是她与辜魅倒不如当年亲近,总是若即若离。

    “各位大人可曾想过,若是古雕炼成天雷之法,亦或古雕授意哪位小妖习得,那对妖族来说……”腓腓的一席话,让在座各位纷纷蹙眉。当年婆娑地大战后,古雕去而复返,见倾逻与羽化之势,一怒之下与辜魅大打出手。幸而神父、神母及时赶到,请来招魂灯为倾逻聚魂,双方这才住手。古雕将倾逻带回雷泽时立誓说:从此,与妖界势不两立!

    雷泽是天地间最特别的存在,古雕所帅之众或神?、或妖类,每每突袭都让妖界防不胜防。上次古雕一次吞了妖族数万众,这才让辜魅褪去一味隐忍,让冰夷率众奋力反击了一次。

    如今,招摇城中“古雕”这个名字俨然成了禁忌。若真是如此,那妖族或许又将面临一场大战!

    “若真是古雕,本将拼死也与他一战!”谢置站起身朗声道,豪气万分。

    “正是,若是古雕所训小妖,我等需当机立断斩杀之。”驺吾紧跟其后道。古雕若真寻得天赋惊人的小妖习得雷电之法,对妖界来说,绝对是祸不是福。

    “多说无益,还是去探一探方好。”冰夷啜下一口茶,指着驺吾与谢置道:“还请两位大人与在下一同前去。”

    “谨遵大人令!”驺吾与谢置站起身,对冰夷抱拳道。

    ……

    这些时日,青诺简单布了些结界,将风离的石洞隐藏,自己则依旧窝在桑树洞中。

    她下意识地不想连累风离。

    这日,山涧中天象突变,隐隐有风雷之势。青诺趴在树洞口,隐约见一位丰神俊逸的白袍男子端坐在一条黑龙上,已近掠过山头。黑龙身后,还有一左一右两只脚踩云朵的神兽。那从左者,虎身狮头、有着五彩斑斓的皮毛,尾巴高高翘起,眼神倒甚至和善。从右者,似麒麟却只有一角,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怒目圆睁,让人不敢抬头对望。

    青诺不由地往洞里缩了缩。那白袍男子她没见过,可他身后那两位尊“兽”,她倒是听风离提起过,左边那位大约就是妖界神行大将驺吾、右边者所料不差当是大将谢置。如今这两位都现出了真身,还跟在这白袍男子身后,可见他身份更是非凡。

    这些“大人物”突然光顾这贫瘠的不知名小山,说与她前日引的天雷无关,她自己都不信。

    “逃?还是不逃?”正当青诺纠结之时,这一人三兽已然落在桑树洞前。一落下,驺吾便化成了一位英气逼人的男子。谢置则一身黑色铠甲,甚是魁梧。

    “大人,方才我等在半空中查探,这山涧中就这桑树洞中有些灵气。”男子粗犷的声音从洞外传来。

    话音刚落,一只巨手探进了洞中!

    青诺心下哀叹,还是老老实实配合着被钳出了洞。谢置将青诺拎出,见她一副懵懂样,不由一阵好笑,转身道:“大人,这狐狸倒是好心情,居然还在睡!”

    话音刚落。青诺忙眨了眨眼,现出一副惊恐之相,似乎刚刚反应过来,两只爪子不停在空中乱抓。

    不想那白袍男子倒还算和善,抚摸着青诺头,柔声道:“本大人问你,可会言语?”

    “吱吱……啊……哦……”青诺装作努力要开口的样子,可一连几次,只能发出一些单个字节,又有些颓败地低下了头。

    这男子来头不善,若装得太过,被探查出来反倒不妙。

    果然,白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探出手搭在青诺爪上,片刻后对着两人摇了摇头道:“这青狐修为才四百年。”

    驺吾与谢置暗暗松了口气,四百年的修为是不可能习得雷电之法的。瞧她如今四百岁,却连开口都不能,可见天分也一般,古雕绝不可能收这样的小妖。

    只是,这山涧貌似就她一个活物,不是她,又是谁?

    谢置将青诺轻轻放在地下,仍有些不死心:“你一直住在这,可曾见过天雷?”

    青诺心中暗叫糟糕,转念一想,若说没见过,他们肯定不信。忙装出惊恐的模样,抬头瞧了瞧天,又挣扎着要往桑树洞中躲。

    谢置与驺吾瞧她那没出息的样,心中警戒又放松了几分。“这山涧近日可又其他妖兽前来?”驺吾不经意问了一句。

    青诺忙伸出一只爪子,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又转身背对众人,扭着屁股慢慢走开。

    白袍男子思量半晌,道:“你是想说,曾有过一个,又走了?”

    青诺忙点点头。送走这些瘟神才是正经。

    “那他往哪个方向走了?”驺吾有些心急。

    青诺抬起爪,随手指了指雷泽的方向。从没有神或妖能出入雷泽,他们若是往那追,也是没有结果的,自然也不无法核实她说的真假。

    果然,耳边传来一阵低低抽气声。驺吾与谢置忙靠近白袍男子身边,低声道:“大人……”

    白袍男子看了眼青诺,忙抬手制止两人继续。三人转身,面色沉重地朝山涧外走去。

    一声龙吟,黑龙再次冲上了天际。青诺暗暗松了口气,掏了掏耳朵,缓缓走进桑树洞中。补个好觉去!

    不经意间,黑龙上的白袍男子回眸,将青诺的舒懒姿态尽收眼底。

    刚微眯了几分钟,青诺突然一骨碌爬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朝风离处跑了去。

    露馅了!

    与此同时,穿梭在云端的冰夷突然拍了下黑龙脑袋,急速命令道:“回去!”

    驺吾与谢置面面相觑,一脸不明,也忙跟着冰夷转身,再次回到山涧。

    果然,桑树洞中早已没了那狐狸身影。

    “搜!”冰夷一脸恼怒。在这妖界,能在他冰夷大人眼皮子底下耍诈的,还真不多!

    “大人……为何?”谢置依旧疑惑满满。

    “方才你抓她时,那狐狸在干嘛?”冰夷冷声道。

    “睡觉啊!”谢置随口答道,又一阵好笑。这么能睡的妖兽,还真是不多。

    “我等离去之时,这狐狸又在干嘛?”

    “看样子,想回去继续睡……”谢置答得莫名其妙。

    这狐狸睡觉出问题了?

    “若你在这山涧中,黑龙近此,你还能睡么?你听得黑龙的龙吟,还会想继续睡觉么?”冰夷一连串的问题,瞬间让谢置挺直了身姿,不敢大意。

    在黑龙的威压前,就是他这样有数千年修为的,也会有些许心颤。普通的小妖,若听得黑龙的一声龙吟,必定心胆俱裂!怎会在洞中一脸惺忪等着他逮住?

    “若真是一只四百年的狐,修为低得不能言语也算正常。可修为如此低的妖兽,怎会不将龙吟放在眼里?”冰夷冷声道。

    若她能将自己的修为隐藏得连他都探查不出,可见这青狐不简单!如此一想,她方才回答的天雷之事,恐怕也是假的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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