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那喆流着口水,正四仰八叉的躺在矮榻上面酣睡。
狸奴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推了推那喆。
“公子,家主请您去一起吃早饭,你快醒醒吧。”
那喆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狸奴无奈的继续推他,过了好一会,那喆才清醒过来。
“狸奴,你大早上的干什么啊?让哥哥多睡一会。”
“公子,家主请你去呢,让我来叫你。”
那喆打着哈欠说道:“这个老曹,还不让人睡觉了。你去告诉他,说我昨天晚上练字很辛苦,要多睡一会,就不去吃饭了。”
狸奴嘟着嘴说道:“公子竟是骗人,昨晚说要练字,可没写上十个字,就困得不行,倒下就睡着了。现在又让我去骗家主,我可不干。”
那喆有些不好意思,他笑呵呵的说道:“你去把早饭端来吧,我就在这里吃,吃完我继续练字,下午还要进皇宫呢。不然哥哥就在皇帝面前丢丑了。”
狸奴只好出去了,那喆继续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正在梦中的那喆感觉到脸上很痒,好像有虫子在爬。
他最怕虫子了,就大叫一声,从矮榻上面蹦起来。
他摸摸脸,伸出手一看,手上全是黑乎乎的墨汁。
“哈哈哈,太好笑了!”
那喆一看,是齐九娘手里拿着一支笔,笑嘻嘻的站在矮榻前面。后面站着曹德舜和崔道述,两人都在窃笑不已。
那喆气急败坏的吼道:“老七,你也不管管你家的婆娘,你看她现在成什么样子了?竟然敢调戏兄长,要是在乡下,非把他浸猪笼不可!”
崔道述说道:“是我让她这么干的,谁让你不起来了?大家都等着你,一起去皇宫呐。”
那喆一边擦脸一边问道:“不是下午才去吗?现在才几点啊?”
曹德舜解释道:“贤弟,皇宫来人了,是几个宦官,他们要给我们讲礼仪方面的事情。我们还要沐浴更衣,时间很紧迫啊!”
那喆只好说道:“崔道述,你赶紧带着这个败家婆娘出去,老子要穿衣服了。”
齐九娘柳眉倒竖,气哼哼的说道:“你说谁是败家婆娘?你有种就再说一次?看老娘不把你的脸挠的稀巴烂,你怎么去进皇宫?”
那喆一缩脖子,自己忘了,齐九娘可是个不好惹的主。
他讪笑着说道:“哈哈,九娘,我就是开个玩笑罢了,你不会介意吧?你还涂了我一脸墨水呢,我都没有计较。”
齐九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摔门出去了。
那喆快速的穿上衣服,随着曹德舜和崔道述出了门。
他简单的梳洗之后,就随着二人去了曹府的大堂。
大厅里面坐着四个面白无须的人,一看就是宫里的宦官。
太监啊!这才是稀有动物呢,老子要好好观察一番。
那喆从来没有看到过宦官,他十分好奇的看着几个人。
曹德舜迎上去,和几个宦官见礼。
大家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坐下来。
一个宦官笑着说道:“这位就是那先生吧?杂家闻名已久了,您现在可是金陵城里的风云人物啊!竟然敢和宰相家的衙内争女人,杂家佩服你,是个好汉子!”
说完之后,他翘起了兰花指,一副娇羞不已的模样。
那喆胃里一阵翻涌,差点把早饭都吐出来。
他勉强笑笑,然后谦逊了几句。
曹德舜接过话头,笑呵呵的说道:“张內侍,那先生绝对是性情中人,他看中了秦弱兰,我们会鼎力相助的。一定会把秦弱兰娶回来的。”
崔道述也说道:“宰相家的衙内怎么了?他又不能强抢民女吧?再说了,我们都是吴越国之人,你们唐国的宰相,可管不到吴越国的明州吧。有什么可怕的?”
张內侍点点头:“崔公子说得不错,你们都是陛下的贵宾,借他章元亨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撒野。你们不必多虑,这件事情,包在杂家身上了。我只要跟陛下提几句,陛下只要发话了,蒲城章氏也得咽下这口气。”
曹德舜明白张內侍的用意,他这是公开索贿啊!就急忙吩咐几个侍女,去拿一些钱财来。
不一会功夫,几个侍女拿着几个锦囊进来,给四个宦官每人送上一个。
四个宦官掂了掂分量,都满意的点点头。
张內侍站起来说道:“各位,除了那先生,你们都进过宫,杂家就不啰嗦了。你们给那先生讲讲皇宫的礼仪吧,告辞了。”
曹德舜等人送几个宦官离开,然后大家各自去沐浴更衣,准备进宫的事情。
吃过午饭,大家小睡片刻,就出了曹府的大门,登上马车,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到了皇宫的大门前,徐铉和舒雅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大家急忙过去见礼,口中连说抱歉。
徐铉笑呵呵的说道:“那先生,你昨晚可不厚道啊,早早就离开了,我们喝酒的时候,还念叨着你呢。”
那喆开始编瞎话:“我昨晚挑灯夜战,一连写了几百个大字,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今天肯定会写出极佳的字来。徐侍郎,你今天会大饱眼福的。”
大家说笑一阵,就留下各自的护卫和车夫,一起向皇宫的大门走去。
照例经过一番搜检,大家一起进了皇宫的大门。
那喆是第一次进南唐的皇宫,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东张西望,惹得一些路过的宦官和宫女侧目而视。
他们都在想,这人怎么这样啊?披散着头发,到处乱看,走路摇摇晃晃的,一看就像是一个登徒子。
这时,一个宫女尖叫起来:“啊~~~~~~~~~~”
她的叫声惊动了许多人,有几个宫卫军拿着兵器向这边跑过来。
几个宦官急忙问这个小宫女:“你怎么回事?大叫什么啊?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宫女大约十七八岁,圆圆的脸蛋,她指指那喆,有些语无伦次的喊道:“他,他肯定就是那喆先生,奴家一定不会弄错的。”
这时,几个宫卫军跑过来,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宫女已经满眼都是金星了,她直勾勾的看着那喆,谁问也不说话。
那喆心里感到好笑,看来老子也有粉丝了。在一千年的南唐,也有追星族啊!老子现在可不得了,跟后世的天皇巨星是一个待遇啊!
徐铉见几个宫卫军面色不善的走过来,就上去解释了几句。
几个宫卫军认识徐铉,听了他的解释,就训斥了小宫女几句,然后就走了。
小宫女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呆呆地盯着那喆,也不说话。
那喆只好走过去,笑嘻嘻的说道:“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宫女见那喆竟然和自己说话,心中一阵激动,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几个宦官急忙抱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倒在地上。
徐铉摇摇头:“哎,也是个痴女子啊!你们送她回去吧,找个郎中看看,不要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那喆也说道:“你们好好照顾好她,如果她以后能出宫,就让她去曹府找我,我会给她单独演奏一曲。”
那喆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一个宦官,然后说道:“你们等她醒来,就把这件玉佩交给她,让她凭此玉佩,可以去曹府找我。”
舒雅在旁边抚掌赞叹道:“那先生颇有古人之风啊!为了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小宫女,竟然连随身的玉佩都舍弃了。要是传出去,肯定是一段佳话。”
齐九娘在旁边接话道:“就是不知道那个什么秦弱兰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打翻醋坛子?”
那喆无奈的摇摇头:“我说九娘啊,我又没有招惹你,你怎么又和我过不去呢?”
齐九娘瞪了他一眼:“老娘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是要和你拌嘴,你能把我怎么样?”
崔道述急忙上来劝解:“三哥,九娘,这里是皇宫,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会?”
徐铉也过来说道:“我们快走吧,别让陛下和皇后等的太久了。”
于是大家一起向皇宫深处走去,那喆和齐九娘路上也没有消停,一直在抬杠。
舒雅偷偷地问曹德舜:“曹先生,他们怎么都和小孩子一样?兄长不像兄长,小妾不像小妾,一点礼法都不顾。崔道述也不管一管,就在旁边看笑话。”
曹德舜笑着说道:“舒郎中,你不了解他们那里。我去过两次,他们那里的人都是没大没小的,一点也不讲礼法。我刚去时也很诧异,一个工匠也能和他们的兄弟杜大雷勾肩搭背的,两人还在一起喝酒呢。可时间长了,我才发现,他们那里人和人之间都是平等的,并没有地位之分。
就拿那喆和齐九娘来说吧,那喆是学堂的山长,齐九娘是学堂的教授,他们之间很熟悉,所以才总是斗嘴呢。”
舒雅问道:“那崔道述也不吃醋?他不会怀疑那喆和齐九娘之间有奸情吗?”
曹德舜说道:“那喆的小妾方菊娘,以前是明州的歌姬,现在也在学堂教书呢。他们每天都在一起,你说方菊娘不会看着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