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槐序指了指山间的白鹭花,笑着回答道:“因为我喜爱这漫山遍野的鹭草花,它们就是我心里的花花世界!”
黎白摇摇头,十分笃定地反驳道:“一颗热烈的心,若是甘于寂寞,一定是为了守护一个人,或是一个秘密。”
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熟悉,黎白觉得荀槐序身上始终流淌着自己熟悉的感觉,他跟自己是同类人。
两人正说着,珑汩走了过来,她与黎白的眼神相对,未等黎白开口便抢先回答道:“别问了,因为我有颗无处安放的心,只能将身体暂时寄存在这里。”
黎白与荀槐序无言以对。
黎白离开之际没有跟任何人告别,但是他发自内心的感谢荀槐序,感谢珑汩,还有各科的授课先生。数月之后,黎白顺利晋级为执事使徒,离成为执事又更近一步,一旦成为执事,他只要牢记青珏的音容笑貌,牢记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等到一千三百年后便能与重生的青珏长厢厮守,但是时过境迁,他渐渐发现等待是一件无比痛苦无比艰难的事情。
漫长的时光带来无尽的煎熬,岁月神偷悄然无声里窃取他最美好的回忆。黎白正式成为白执事后第一次出勤便遭遇“恒罗斯战役”,亲临血流成河的战场,他与夜笙歌、将晚站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三个人都吐得昏天暗地。
“为什么我们不能救救他们?”黎白仰天长叹,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命如草芥人如蝼蚁,不明白执事府为什么只能等这些人身死之后才站出来,为什么不能拯救黎民,他在心里质疑执事府,质疑《执事法典》。
“人生而有命,我们无法干涉。”夜笙歌说完拍了拍黎白的肩膀,以示安慰。
将晚双手合十,口中念叨着:“我愿替众受诸苦,灾难降世罪我担。”
将晚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布满了悲悯之心。一千多年之后,黎白的脑海里时常浮现起那时的将晚,那个心中有大爱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误入歧途的?
几百年后“阿勒波大地震”瞬间让23万人丧命,黎白终日面对着这些逝者的陌生面孔,眼睛莫名地疼痛,往后的日子他的眼睛看什么都有些模糊的重影,渐渐连深深印在脑海里的青珏的模样也模糊起来。接着“博拉旋风”令百万人长眠不醒,黎白害怕极了唯恐末日会比青珏先至,此时的他需要看着青珏的画像才能记起爱人的模样。
世界末日没有来,经历一次次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之后,黎白渐渐明白了“人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何处”意思并非是“那里”,而是“那里”,也许每个人的出生并不是起点,死亡也不是终点。只是表示他们从上一个地方来,终要到达下一个地方去。
黎白花了几个世纪去调查,“何处”究竟在哪里,他相信只要找到真相就能提前与青珏,但是费尽心思也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到了20世纪初,流感袭击世界,甚至有一亿人丧生,看着满世界惨白如纸的脸和枯枝残叶似的身体,加上长年累月的压力,黎白突然患上面盲症,眼中的每一张面孔都是一个模样,而他身边唯一的一张青珏画像也不翼而飞,从未有过的恐惧感,从四面八方翻涌而至,瞬息之间便将黎白吞没。
他发疯似地冲回执事府,找到白府君,“如果青珏重生,我能感受到吗?”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执事的金石掌握在自己手中。”朝光一边安抚黎白,一边摊开手掌,只见他掌心有颗红色的痣,“它叫‘心愿之痕’,我为它付出了毕生的努力,当梦想实现时便有了这颗朱砂痣。而这么多年,她一直是你唯一的心愿,你心里为之充满了力量,当她出现时你们的掌心便会出现一颗一模一样的朱砂痣,但是一旦这颗痣出现,必须尽快找到她,因为普通人的生命是脆弱的,若等到她重生后再次离世,你们将会永远的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