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发火,可是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这位来自警察厅的满洲警官,而且,这位警官刚才这一通侃侃而谈,把他的家底基本上都抖落了出来,更让人吃惊的是,他说的跟事实大体上八九不离十,这让他对这位警官产生了某种敬畏之心。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郑科长和黄校医听了刘星野的话后频频点头,滨江大学确实还有几位日本教职工,除了校长横路外,没人留这种难看的仁丹胡。
事实上,横路校长的仁丹胡经常是滨江大学的师生作为笑话的一个内容,只是屋里的人都没想到,小小的仁丹胡里竟然藏着这么深层的身份认同心理,一时间,大家对这位早就名声在外的神探更加肃然起敬了。
楞好一会儿,横路田三这才眨巴眨巴眼睛,扭过头去问旁边的郑科长:“郑科长,你刚才说刘警官是警察厅哪个科的副科长?”
“刑事科。横路校长,刘副科长是刑事科的副科长。不过,提到刘副科长没多少人知道,可是要是一提警察厅大名鼎鼎的神探刘警官可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高桥龙一那个案子就是刘警官破获的。”
横路田三大吃一惊,不由得长大了嘴。
他赶紧再次伸手,握住刘星野的手。“久仰,久仰,哎呀,原来刘警官就是哈尔滨有名的那个神探啊,果然是不同凡响,不同凡响啊。”
“不敢当,横路校长,什么神探,都是些过誉之词罢了。”
“刘警官谦虚了,高桥龙一密室案可是大大的有名啊,在哈尔滨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都是宣传罢了,其实破案的过程没有那么神奇。”
横路田三显得若有所思。“有刘警官在这里,这案子怕是不在话下吧?”
“我自当竭尽全力,把凶手捉拿归案,给受害者讨回公道。”
郑科长说,早上他得知这里发现尸体后,马上叫人把黄校医叫来。
他看见刘星野一竖眉毛,赶紧说他明白要保护现场,所以,他让几个校警守在门口,没让任何人进来。
同时,他和黄校医也没有碰屋里的任何东西,只是让黄校医检查了一下尸体,毕竟他们得知道受害者是不是已经死了。
刘星野拍拍他肩膀。“老郑,干得不错,不过,难道你就没想过,也许在门外的走廊里也会有什么线索吗?”
“啊?”郑科长长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刘星野蹲下来,查看尸体。这个女人侧身躺在地上,看不到脸,但是头发很长,难怪温教授和老张头进来后,没看见脸,就能判断出这是个女人。
看起来,郑科长他们的确没敢动这里的东西,女尸依旧侧身躺着。刘星野把女尸身体翻过来,把遮盖她面部的头发轻轻撩开,发现死者竟然是一个非常年轻漂亮的女孩。
她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一样,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好像此刻如果有人叫她,她就会随时醒来一样。她穿着一件深红色的大衣,脖子上搭着一条紫色的围巾,在靠近她头部的地上有一顶红色的绒帽。
也许是死者如此年轻,又如此漂亮,让这里所有人都大感意外,屋里一时静了下来,几个人都默默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死者。
郑科长轻声说:“可惜了,这么年轻漂亮。”
“知道死者是谁吗?”刘星野依旧蹲着,头也不回地问。
“她叫顾晓芹,俄语系二年级的学生。”郑科长的声音略带伤感,“她可是滨大的校花啊,谁他妈的会对她下手呢,简直丧心病狂啊!”
听说是滨大的校花,刘星野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一眼死者。
死后她尚且如此美丽,可以想象,如果是一个鲜活的人站在眼前,该是何等的不可方物啊。
他在心里不禁叹息:真是红颜薄命啊。
地上没有血迹。事实上,屋里哪儿都没有发现血迹,刘星野感到有些奇怪。
死者的大衣的纽扣没有扣上,刘星野把大衣撩开一角,看见顾晓芹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上面同样看不到一点血迹。
刘星野观察了一下,突然把手伸向她的头发里,在她左侧头部发现一些血迹,不是很多,没有流到地板上,只是粘在头发上。
刘星野站起来,看着手上的血迹,问黄校医:“她是怎么死的?”
“我只是做了简单检查,初步判断可能是头部被钝物重击所致。”
“死亡时间?”
“超过八、九个小时以上,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半了,估计死亡时间在昨晚八点到十一点之间。”
刘星野用另一只手从口袋掏出手帕,把手上的血迹擦干净。
他对横路校长说,希望校长安排人把学生和教师的情绪稳定下来,学校的各项工作要照常进行,该上课上课,该干嘛干嘛,不要让案件影响学校的正常秩序。
横路校长离开后,刘星野来到门口,打量被撞坏的门锁。
门锁和插销都被撞下来了,耷拉在门上,可见里面不仅把门反锁了,而且插上了插销。他又走到窗前,发现窗户从里面插着。
“你们来时就这样吗?”他指着窗户问郑科长。
“来时就这样,窗户一直插着,温教授也说是这样。”
“这就有点意思了,门窗都从里面锁上了,凶手是怎么跑出去的?”
“是啊,我们也觉得奇怪呢。”
刘星野在屋里四处看着。“你们也没有发现凶器?”
“没有。”
刘星野来到尸体旁边,再次蹲下来。
死者侧身躺着的时候,一只手伸直,另一只手曲臂放在胸前,刘星野把死者伸直的那只右手拿起来,看到五指握起来,刘星野把死者的手掰开,从她手里拿出来一小块石膏样的东西。
“星哥,这是什么?”杜明辉问。
“这是线索。”
手下拿过来一个小塑料袋,刘星野把那小块东西放进去。他站起身,打量起屋里来,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然后,他又蹲下来,翻了翻顾晓芹的大衣口袋。
“星哥,你在找什么呢?”宋小毛问。
“手套。”
“手套?”
“是,手套。顾晓芹穿着大衣,戴着围巾和帽子,加上这么冷的天气,她不可能不戴着手套,何况,她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不可能不注意保护自己的手,所以,她昨晚一定戴着一副手套。现在的问题是:那副手套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