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作为虔城恶霸般的存在,他们两个相比,曾经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他是人见人踩的蝼蚁。
一个微不足道的死跑腿儿的。
如今,那个让虔城百姓仰望的人就坐在他面前,言语间颇为客气。
三德看着陈庆之的脸,觉得也不是那么可怕。很平常普通的一个人,仅仅是因为那可怜的一转修为就屹立在了云端之上,他多少觉得有点讽刺。
“老弟,少爷安排下来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你看看,具体应该怎么来操作比较好。”陈庆之不知道三德在想些什么,沉吟片刻,还是想和姜家新晋的管家讨论一下。
三德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笑道:“此事颇为简单,这样”
他凑到陈庆之耳畔,低声细语了一阵。
两人相视而笑
夜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好似下雾一般。远处的厢房那微弱的灯光,使夜更显寂静了。护院张东安排好了轮值的人手,带着两个跟班准备出去喝酒。
草垛不时响起一阵蟋蟀的鸣叫声,院子里漆黑一片,大部分人都已经熟睡。此时,三德的房间里还闪着微弱的火光,两道黑色的身影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尤为阴森。
“这小子大晚上不睡觉在干什么呢。”张东和三德私底下关系极好,正打算敲门问问,里面响起的争吵声却让他生生停住了脚步。
“不行,秘籍先由我保管,要是让少爷知道了我们偷他的秘籍,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三德的声音显得有些焦躁。
“你以为他能在虔城呼风唤雨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本太极拳的功法,哼,我看,不如我们二人带着秘籍离开姜家,找一处没人的地方修炼,练成后也不必再看别人的脸色。”
他听出来,那是虔城土皇帝陈庆之的声音。
两人争执不下,吵闹了阵,陈庆之像是妥协了,无奈道:“好吧,先放你这保管,此事容后再说,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
“张头,他们好像在说武林秘籍”旁边年轻的小跟班一个激灵,兴奋的说道。
“住嘴,记住,你今晚什么都没听到过。”张东揪住跟班的领口,眼神凶狠的瞪着他。
那目光像是要吃人,两个小跟班不知道他们的头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像这样机密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机遇啊。年轻一辈的人都听过,中原武林啊,少林武当声名最响,武当的太极剑世间难逢敌手,相传其门派还有一种太极拳的武功失传了
刚才三德管家说的不就是太极拳吗?
张东剜了二人一眼,锁住他们的脖子便匆忙从原地溜开了。
厢房内
陈庆之不经意的往窗外的方向看了眼,问道:“你确定有人会上钩?”
三德没有陈庆之那么敏锐的听觉,只是看他的反应,便知道刚才有人在外边偷听,他把玩着手里的‘太极拳’谱,笑道:“不管在哪里,都会有野心大的人,当他的现状承载不了他的野心的时候,他的欲望就会全部爆发出来。”
“哦?”
这些话竟然能从一个毛头小子身上说出,实在让陈庆之有些意外,他微眯着眼睛,问道:“那你呢?”
三德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各怀鬼胎,一时陷入了沉默。
早上的凉风清爽、迷人。张东在院子里练了通拳法,一身说不出的舒畅。他抹了几把汗,跟近前的婢女要了条打湿的帕子,一边擦着身上滑腻的汗水,一边往其他院子走去。
巡视,是他每天早晚必做的工作。
不知什么时候,张东转到了昨晚来的厢房前,那是管家三德的住处。
昨晚的偷听到的秘闻还犹若在耳,他停下脚步,脸色几度变幻,这个时间段三德应该正在安排府里日常的事情,不会出现在这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管家的住处,除了巡查的护院外,很少有人没事会过来。每个手里握着点权势的人都不喜欢太多人在房门前游荡,姜家的下人们深知此忌讳,都会刻意的避开类似这样的住所。
见左右没人,张东沉着脸,身形极快的掩身进了门。
房间内陈设极其简单,没有浮夸的装饰以及奢华的用品,仅仅是摆放着一张床,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一个柜子而已。
如此重要的东西,张东也不确定三德会不会带在身上,他还是决定试一试。摸索了两圈后,他在床头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三德口中说的那本‘太极拳’,他迅速的翻了两页,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喜色。
“未曾动势心先静,意聚神凝太极门。
惟有行拳无杂念,循经修道内功深。”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张东只是粗略的扫了两眼上面记载的口诀,便知道这本太极拳谱是千真万确的真品。
就在他喜形忘色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轻轻推开,两个脸色阴沉的年轻人正一脸嘲弄的盯着手拿秘籍的张东。
“张头,嘴上说着道貌岸然的话,背地里却做着如此偷鸡摸狗的事情,岂不是可笑?”来人正是昨晚与他一同巡夜的两个跟班,王二、王三两兄弟。
王二昨晚被张东劈头盖脸的痛骂,现如今冷笑不止。王三亦是不屑的摇了摇头,显然是对张东的行径感到不齿。
被人抓了个现行,张东心里不免有些慌乱,他强行镇定了心神,热络的往两兄弟跟前走去,讪讪笑道:“老哥我你们还不知道,最讲义气,这本秘籍以后我们三兄弟一起练。不过,姜家是不能待下去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王二、王三两兄弟对视了一眼,觉得张东说的话在理。
若是被管家三德发现了,他们怕是免不了被拖去喂狗的下场,想想前管家扒光吊起来鞭打至死的恐怖场景,两人均是心里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