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沐瞥了她一眼,语调微微上扬,冷漠无比。
“小人不敢。”那女侍本就有些战战兢兢,听到沐的声音,顿时愣了愣,打了个激灵,低着头一言不发。
文竹看向身旁的泽漆,见他一脸平静地看着,眼中有淡淡的疏离,很显然,他二人此刻身处于沐的梦境之中,只是不知何故,文竹心底隐隐有着担忧,突然,一道晴空霹雳,沐的眼睛猛地变成红色,恶狠狠地扫了文竹一眼。
泽漆明显始料未及,沐是不可能发现他们入了她的梦的,除非——
泽漆明显史料未及,拔下头上的凌云簪,朝文竹的眉心一刺,文竹猛地惊醒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上方,一动不动,思及方才的那一幕,他只觉得浑身发冷。
泽漆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握着凌云簪的手微微颤抖,见了文竹一头的冷汗,忙将手中的丹药给他服下,过了好一会儿,文竹的脸色才渐渐好转,苍白着脸将方才那一瞬所见到的一切告诉泽漆,沐浑身上下,全无一滴血的存在,只有累累白骨,以及那双红色的眼睛,妖异而诡秘。
泽漆低着头沉思了好一会儿,到底修行的千年,不说天下之事尽在掌中,好歹对这等诡秘之事知晓一二,此事极有可能是因为那位赤夷族圣女,思及至此,泽漆的眼眸亮了亮,对文竹说道:“赤夷族。”
文竹一怔,许久之后,沉声问道:“阿漆可有法子?”
泽漆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文竹眼中原本跳跃着的淡淡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次日一早沐早早地就来寻文竹,眼看着大婚之日越来越近,平王对太卜一族的忌惮越来越深,若非凌游在宫中效命,文竹只怕早已不能安然地居于太卜府中。
远远的,就见到文竹与泽漆一前一后,文竹也不知念叨着什么,泽漆微微叹了口气,留意到沐看着他们,泽漆对着她微微颔首。
沐原本起身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对着轻笑了一声,这下轮到文竹顿住了,许久之后,对着沐遥遥地作了个礼,泽漆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二人之间的一来一往,静静地扫了一眼院外负手而立的人影,示意文竹向外看去。沐见泽漆神情莫名,知她定然是会错了意。
文竹抬头,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光,沐轻哼一声,走过来拉了泽漆就往外走。泽漆一头雾水地跟着她,她二人皆有心试探对方,很快就消失在文竹的面前。
跟在沐身后的泽漆只顾向前走,沐深埋在眸底的光芒让人难以臆测她此刻的心思,听着身后似有若无的脚步声,沐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笑意,“能得公子相助,乃是沐此生之幸。”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知那日跟在公子身旁的女子——”泽漆神情淡然,似乎听不懂她的话外之音。
沐不满地扬眉,双眸直勾勾地锁住泽漆,她还以为眼前的这人与他人与众不同。
沐亲自为泽漆引路,将泽漆引到了府中最为隐蔽的院落,倒是静谧雅致,泽漆极快地扫了一眼四周,心下了然,尔后淡淡地开口:“多谢。”看着她隐隐发黑的脸色,景栎微微阂上双眼,再睁眼时,沐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只留下泽漆一人兀自沉浸在疑雾中。
见手中的玉佩似有异常,泽漆随手施下了结界,极快地走到水镜跟前,泽漆静静地看着令仪师姐正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气,等师姐逐渐稳定了情绪,就见她顿了顿,她极为缓慢地挤出两个字:“泽漆——”
泽漆一脸混不在意的模样,尔后极为讽刺地一笑:“令仪师姐,泽漆本就不求师姐能出手相助。”
泽漆听到令仪轻哼一声,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泽漆,“一个法力低微的凡人,修行尚浅,你可知你几番入梦,一个不慎,后果如何?你可想过。”
泽漆顿时哑口无言,许是从未听过令仪的口中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字,仔细想想,她在求如山借了天地灵气养了千年,却依旧毫无长进。泽漆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画面一转,那是?
泽漆极快地看了他一眼,连大气也不敢出,毕恭毕敬地作礼:“师父。”
他神色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就连声音也是淡淡的,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散去,“此事自有令仪,你速归求如山。”
“师父——”泽漆低头看着脚尖,食指不停地敲着衣角,心中忐忑不已。像是下定决心,泽漆抬起头来,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眼中已经看不出任何波澜了,低声应道:“弟子遵命。”
泽漆撤下结界,慢慢地往外走,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就见到文竹与凌游并肩站在那里,泽漆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急不缓地开口:“凌游公子当真是算尽天命。”
文竹一时语塞,紧抿着薄唇,倒是凌游看向泽漆的双眼锐利逼人,“少公子的事多谢漆公子出手相助,他日——”
泽漆出声打断他,“凌游公子不必多礼,太卜大人一生都在为兄长修补魂魄,漆不过略尽绵薄之力,不足挂齿。”泽漆看了看文竹,微微笑了笑,“漆叨扰多时,自当离去。”
文竹极快地看了他二人一眼,泽漆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凌游飘浮不定的神情着实令人难以琢磨,只好微微叹了口气:“阿漆今日归去,何时下山?”
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泽漆停下脚步,极为淡然地说:“未必。”
泽漆瞥了一眼凌游,见他果然铁青着脸,有心气一气他,随手幻化了一对铜铃,花纹别致,泛着淡淡的光。“兄长大喜,阿漆思来想去,唯有这对铜铃能保兄长无虞。”
文竹看着邺风瞬间冷下来的脸色,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见泽漆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便也接下。
泽漆走了后,文竹有气无力地坐下,静默无声地打量着这府邸,将铜铃递给凌游。凌游全然不动声色,募地眸光骤暗,夺过他手中的铜铃,将文竹腰间的玉佩换下,“如今这玉佩在你身上,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文竹接过玉佩的手抖了抖,微微颔首,铜铃突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文竹莫名的觉得异常阴森,光芒在不断地流转,再睁开眼时,就见到跟前站了一个女子,看着他不知发出了是哭还是笑的声音,尔后猛地向他扑来,眼中透着幽幽的青光,文竹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泽漆去而复返,见了这一幕,却也只是无动于衷,手中握紧了凌云簪,静静地站在那里,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文竹心中原本就有些悚然,见那女子毫无顾忌地扑来,心中也明白今日这一难若是无法安然渡过,泽漆真正将他身上的气息掩去之时,势必会命丧于此。心里虽然忐忑难安,却还是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眼疾手快地躲到一旁,学着那日泽漆的做法,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铜铃上,却不慎滴了一滴在玉佩上,他的血仿佛唤醒了什么,那玉佩仿佛突然间有了生命一般,顷刻之间飞到太卜府上空,与原本泽漆用来做了结界的玉佩合二为一,尔后不断散发着光,极快地一生二二生三三三不断地形成巨大的光阵,那女子动弹不得,定定地看着文竹,嘴唇微合,文竹仔细辨认,终于看清了她口中的两个字:“王兄。”
文竹想要收回铜铃,却已经来不及,只好不胜其烦地拍打着光阵,文竹猛地将铜铃握紧,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面,像极了垂死挣扎,泽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讶到了,寻思着怎么让里头的那两人冷静下来。
耳边却传来令人厌烦的声音,她居高临下地看了泽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色彩,嘴里满满的都是讽刺,“怎么?大名鼎鼎的求如山弟子,也束手无策了?”
泽漆瞥了她一眼,尔后微微眯起眼睛,对她的嘲讽置若罔闻,“沐公子不也是深藏不露?”眸中的寒意让沐一惊,不屑地一笑。然后仰起头,嘴角微微勾起,满身轻蔑,“公子若是再不出手相救,只怕——”她微微扫了一眼在阵中痛苦不已的文竹,“少公子也会魂灭。”
泽漆却依旧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索性微微一笑,一惯冷淡着语气:“好笑,你既听命于那人,岂会不知你口中的少公子是何身份?”
沐瞬间铁青着脸,哼了一声,见泽漆依旧无动于衷,施法就要将文竹从光阵中带出,一个不留神,阵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引入阵中,泽漆这才不慌不忙地说:“也不知师姐知道你假扮她会如何?”声音沉着冷静,好像今日的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不过,你的确是让我开了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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