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在说过刚刚那番话之后,真的就像平常一般,手中筷子不停,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难过失意,如同没事人一般,不徐不疾的吃着饭菜,似乎对苏焱要娶夜玉颜的消息压根就没上心。
这顿饭并没有再吃多长时间,就散席了,因为除了罂粟以外,无人能吃得下去,在罂粟停了筷之后,沈和富便道舟车劳顿,他有些体乏,想要早些回宅子里歇着,宴席就这么散了。
一群人刚打开雅间的房门,准备下楼,三楼便有一群衣着不凡,仪态娉婷的女子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打扮的男人。
伙计瞧见,忙讨好的迎了上去,点头哈腰的问好。
一群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如出水芙蓉一般,全是这京城各大权贵高门的大家小姐,而被众星拱月一般,行在最中间,样貌在一众女子之间最为出色,螓首蛾眉,杏眸樱唇的女子,正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四公主,镇北侯府要娶进门的世子妃——夜玉颜。
罂粟脚下微微一顿,凤眸微眯,目光沉沉如雾霭,幽深的盯着夜玉颜。
沈和富几人见那些小姐这般大的阵仗,便也停下了步子,让出路来,等她们先行。
行至二楼,垂着眸子正在听身旁人说话的夜玉颜,忽地抬起头来,目光不偏不倚,也没有任何扫视,直直而又精准的落在了罂粟的脸上。
那银杏一般的瞳眸中,流露出不加遮掩的轻蔑鄙夷,朱唇也掀起了一抹赤裸裸的嘲弄弧度。
好似罂粟是她的手下败将一般,而她此刻高高在上,罂粟却被碾压在地,不堪一击。
那是胜利者的仪态。
罂粟挑了挑远山眉,眉目之间隐隐流露出戾气来。
夜玉颜的视线落在罂粟身边牵着她手掌的虎子身上,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虽然只是远远瞧着,便也能看出熟悉来。
那眉眼虽然未曾长开,但与夙景的眉目想象极了。
夜玉颜杏眸里顿时流露出一丝狠毒的暗芒,这小崽子绝对不能留。
虽然已经答应了苏夙景,不再碰罂粟母子分毫,但是只要等她嫁入了镇北侯府,总会有办法让这个碍眼的女人和那个讨人厌的孩子消失在这世上的。
察觉夜玉颜目光之中隐含的不善,罂粟微微侧身,将虎子挡在了自己身后。
夜玉颜三翻四次的对她下毒手,她罂粟偏偏不是个怂货,若是夜玉颜敢再将爪子伸到她的头上,她一定会教她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当注意到罂粟身旁不远处的白楚谕时,夜玉颜眸子里多了一丝惊讶,二哥果然是被这个女人给迷惑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这个低贱的村妇,这种残花败柳,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稀罕的!
夜玉颜心中有气,先前她让白楚谕的人去调查五年前那女人的下落,结果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不用说,一定是白二表哥故意替这女人瞒着的!
一场没有硝烟的眼锋交战,以夜玉颜下来了楼为结束。
“那是哪家的小姐,好大的排场。”见人已经出了酒楼门口,沈宋氏有些好奇的出声道。
白楚谕温文有礼的回应道,“正是那位要嫁入镇北侯府的四公主,说来我与她还是表兄妹,她的母妃是我姨母,只可惜……”
可惜什么,白楚谕没有说出来,但是众人却都听了出来,只可惜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似乎根本就没将白楚谕当做表兄长,不然方才怎么也该打一声招呼的。
不过看那四公主的仪态,也能看出是个惯常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看不起他们这些普通人,倒是也没什么,誰叫人家是金枝玉叶呢。
“娘亲,方才那个好看姨姨就是要嫁给苏叔叔,给苏叔叔当媳妇儿的姑娘吗?”虎子突然扯了扯罂粟的衣袖问道。
罂粟心中一阵钝痛,面上却丝毫不显,对虎子点了点头。
虎子一脸失落的‘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虽然那个姨姨长得很好看,可她看自己的眼神好凶哦,虎子觉得还是娘亲跟苏叔叔站在一起最般配了。
一行人走到仙和居门外,就有三辆马车靠近过来,车夫上前跟白楚谕行礼。
家白楚谕如此细心,还提前准备了马车,沈和富心里大感欣慰,瞧着白楚谕愈发觉得顺眼,因为得知苏焱要娶公主的失落和恼火也消下去了很多。
打一开始,他就觉得白楚谕合他眼缘,他要是愿意给自个当女婿,那就太好了。
沈长葛晚上还要会巡防司,与沈父沈母话别之后,约好了明日放值后再过来。
临走前,沈长葛抬起大掌在罂粟的头上揉了揉,道,“小妹,别伤心,你肯定会遇到更好的男人。”
罂粟心头划过一丝暖意,她点了点头,朝沈长葛摆了摆手,目送沈长葛的马车远去,扶着沈父沈母上了马车,沈长云将虎子抱上了马车,对王元道,“元哥,你坐里面,我在外面跟车夫坐一块儿。”
王元推让不过,便坐进了马车里,罂粟抬脚也准备上马车,却被白楚谕给唤住了。
她回过身来,玩笑道,“你难道也要安慰我?”
白楚谕从袖中摸出一个纸包递进了罂粟的手中,温声道,“这是漠北草原上用羊奶做的软糖,你们女人应该都喜欢吃甜的。”
羊奶软糖,应该就是奶糖吧,我们祖先的的智慧果真是不容小觑。
罂粟拆开纸包,一股奶香味扑鼻而来,纸包里是一堆不规则形状的白色奶糖块,罂粟捏了一个放进了嘴里,甜而不腻,奶香浓郁,还真是挺好吃的。
“甜吗?”白楚谕见她直接打开吃了,星眸微弯,唇角勾起笑意来,对罂粟道,“我听人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吃些甜的,心情就会好起来了。”
果然还是变着法的在安慰她,罂粟点了点头,将纸包重新包好。可惜她不是小孩子,一块甜甜的奶糖,并不能真正的让她心情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