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葛紧紧皱起眉头,心下想着要不要跟爹娘还有小妹说苏世子爷要尚公主的事儿?
就算是他不说,等后日镇北侯府办喜事,这事儿也瞒不过去的。
犹豫了片刻,沈长葛刚要张嘴,雅间的房门却被扣响了,打断了沈长葛尚未说出口的话。
“大爷,给您添道菜!”伙计笑着端了一盘鸡上来,介绍道,“这是咱们酒楼的招牌菜——鸳鸯鸡,您请慢用。”
盘子内的鸡块摆成了交颈鸳鸯的形状,一般是清蒸,一般是红烧,闻着极香,色泽诱人。
“这个……我们似乎没点这道菜吧。”王元喊住了欲走的伙计。
那伙计站住步子,笑着解释道,“客官,这道菜是四公主赏的,您来的也是赶巧,正好今个儿四公主在咱们酒楼用饭,过两日就是公主与镇北侯府苏世子大喜的日子,咱们四公主高兴,就给今个在咱们酒楼里吃饭的所有客官,都加了这道菜,说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得成比翼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罂粟在听到‘过两日就是咱们公主与镇北侯府苏世子大喜的日子’这句话的时候,耳朵一阵轰鸣,她努力想要去听伙计还说了什么,可是却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看见伙计一张一合的嘴巴在不停的动着。
脑子里更是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混沌得什么理不清思绪,怎么都搞不明白伙计方才说的那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她努力保持镇定,耳边轰鸣声依旧不断,轰隆隆作响,她扬手给了自己一耳刮子,右边的耳朵果然不轰鸣了,见有效果,罂粟扬起左手,又给了左边脸上一耳光,总算两只耳朵都正常了。
她开口朝被她自扇耳光吓到的伙计缓缓道,“你刚才说的话我没大听懂,你能再说一遍吗?”
伙计回过神来,虽然被罂粟幽冷的眸光盯得有些发毛,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把刚才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你是说,两日后,就是镇北侯府世子爷和四公主成亲的日子?”虽然又听了一遍,罂粟还好似没有听懂一般,出声问道。
那伙计忙点了点头,“您还不知道?四公主一直都暗慕镇北侯府的苏世子,先前皇上赐婚苏世子给拒了,我们都只当苏世子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没想到这才过去没多久,苏世子竟然就要迎娶四公主过门了,听说这回还是苏世子主动在皇上面前求来的这门亲事呢!”
“好了,你下去吧。”白楚谕见罂粟清丽的小脸越来越白,往日狡黠清亮的瞳孔在听完这些话后,变得暗淡无光,失去了光彩,心下不由划过一丝不忍。
“让他走干什么?”罂粟再次出声喊住了伙计,“四公主正巧今日也在酒楼内用饭是吗?”
那伙计点了点头,见白楚谕对他挥了挥手,忙快步下去了。
桌子上的人全都怔愣的看着罂粟,沈父沈母一脸疼惜,隐隐还带着那么几分恼火。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继续吃啊!”罂粟失笑出声道。
她终于知道为何王元和白楚谕看她的目光为何会那么古里古怪,终于知道大哥方才吞吞吐吐是想要说什么。
原来苏焱要跟夜玉颜成亲了。
坐在着暖烘烘的雅间里,罂粟只觉得遍体生寒,手脚冰凉,整颗心也是凉的。
“这是……咋回事呀?那个苏焱年前还去家里提亲了,当时白公子你也是在场的,怎么转眼就要娶……娶公主,他把我们家翠花置于何地了?”闺女有多中意苏焱,沈宋氏是知道的,俩人年前私下聊过体己话,只有在苏焱面前,自个儿这个总是镇定自若的闺女,才会露出些小女儿情态来。
“姐,你别难受,这中间兴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沈长云的安慰说辞,显得十分的苍白无力,满皇城的百姓尽人皆知镇北侯府的苏世子要尚公主,哪儿还有什么误会?
誰又敢拿皇家的人去做误会?
仿佛有密麻细小的针尖一下下戳在罂粟的心上,心底一阵阵刺痛,罂粟觉得空气中的氧气仿佛顷刻间稀薄了很多,她大脑也有些缺氧,满脑子混混沌沌,仍旧还没有很好的消化苏焱要与夜玉颜成亲的事情。
虎子早熟,知人事,在听说苏叔叔要娶公主的消息后,就已经明白,苏叔叔不娶自个娘亲当媳妇了,也不要他做儿子了。
他心里很是难受,特别想哭,可是他觉得娘亲肯定更难受,因为娘亲很喜欢苏叔叔的。
虽然娘亲不说,但是他能感觉到,苏叔叔在的时候,娘亲跟平时都不大一样。
他从沈长葛怀里下了地,跑到罂粟跟前,摸了摸罂粟的手,从袖口扯出干净的手帕,小大人一般道,“娘亲,你要想哭就哭吧,虎子给你擦眼泪。”
罂粟强扯出一抹笑来,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常,她抬手揉了揉虎子的脑袋,道,“娘亲才不会哭呢!”
她抬眼又看向桌上的众人,从容淡定的勾唇轻笑道,“怎么都盯着我看?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见她脸上的难受来的快,去的快,此刻一脸如常,好似方才在听到苏焱要娶夜玉颜时,脸上血色一瞬间褪却干净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沈长葛看的心里难受,出声要安慰道,“小妹你……”
“我不难受,真的,就是刚才一听到那个消息有些吃惊,不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跟苏焱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他要另娶她人也没什么,你们别弄得我好像是被他抛弃的糟糠之妻似的。”罂粟轻笑着道,好似真如她话语中所言,一点也不难受一般。
“不难受就好,不难受就好……”沈和富喃喃重复着这两句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家人欢天喜地的来到京城,他还在心中一直幻想着,等见到了苏家的长辈要如何说话,没想到这亲事还没有议,人镇北侯府直接就要娶世子妃过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