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绣榻旁,一位神色紧张的玄衣少年微微清了道嗓子,继而身子向前轻轻一绰,抬手间握住了那榻上粉衣女子娇嫩的玉手。
那玉手的冰凉气息让玄衣少年眉头一簇,锁得更紧,继而匍下身子,一边双手揉搓起来,一边将口中的热气不断地向那手儿呼去。
榻旁的医官虽是一脸的愁然气质,却是分寸不失,不慌不忙从那药匣内将一应物什一一取出,又是袖口忽的一闪,那根泛着寒芒的银针早已被掌在了两指之间,继而用那沉沉的目光对俯身呼气的少年道:“李将军,老夫可是有言在先的,但此法凶险万分,一旦使用了,便没有了丝毫的退路,姑娘的吉凶祸福也就只能听从天命了......”
“......若真出了什么岔子,本君也绝不怪你!救人要紧,快快动手!”
医官闻声如此,怎不用心,却是眨眼的功夫,未等言玉看得透彻,手下一晃,早已将那七八根银针依次落入了婕心玉颈,又是摆一道手,屏去左右,只留得言玉在内。
继而手下利落,翼翼退去了血迹斑斑的粉衣不说,却是未等着言玉敢去正眼腾挪,眸光一闪,口中急急地呼出一个“谁?”字,话音一出,只将言玉激得一个恍惚,紧随着他的目光去瞥,却是剑眉一簇,门外并无他人,再来转眼时,那医官手中早已将着个淋漓带血的箭矢擎在了手上,又是细细看过了一番后,面上淡然一笑,擦了擦额上汗水,将那箭矢递在了言玉手上。
“方才我唬将军门外有人,是怕将军受不得这拔箭的血腥场面,将军莫怪!”
“哦......你的担心是对的!这刀光剑影我确实见得多了,不过,今日站在这儿看婕心受这拔箭之苦,我确实有些看不下去......不过这箭......”
“将军不必担心,我已查验,此箭无毒,只是......”
“只是什么......”
“我看姑娘的气息尚稳,不过......这拔出箭矢只算是平安度过了第一劫,接下来便要将那脖颈上的针脉取下,此一劫......便是十分的紧要了......”
“十分的紧要!那先生可有把握!”
“......我方才用这银针封住了姑娘的七经八脉,所以她才能屏住气息,受得过这一劫,不过这也是逆天而行,万般无奈的法子,但此法并不可久持,现在箭矢已出,银针就必须马上拔出,否则就会血脉倒流,不可逆转!可这银针一旦拔出,我怕姑娘她......”医官一边诊着婕心气脉,一边急急道来,又是瞥过一眼言玉那邹然紧张的神色,口下也自变得沉沉,“我怕姑娘她受不住......”
“血脉倒流,还不可逆转,这词儿听着怎么这么可怕,婕心!婕心!你一定要坚持住啊!你一定会坚持住的!哥哥相信你,我还要带你去很多你没去过的地方的,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总之你一定要坚持住啊,你不能死啊,你听好了,你千万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呀,今日哥哥与你实话实说了,哥哥其实真的很喜欢你呢......我还要和你......现在想这些是不是扯得有点儿远了......”
言玉虽是心下沉沉,却是表面依旧保持镇定,继而轻咳了一声,冲着医官淡然一笑道:“......我相信婕心她一定能坚持住的,她平日里总是活蹦乱跳的,而且身体素质也是不差,再说刚才她都能忍得住,现在她一定会......”
“她的气色不对......不可再等了!”
“啊......婕心!”
言玉正是自我安慰般冲着医官娓娓来道,怎奈那医官突然神色一晃,摸过一把脉络后,悄无声息间手下一闪,将七八根银针飒飒拔出,未及一息,只见婕心那薄薄的身子为之一颤,蛾眉紧锁间淌出了一口鲜血,直惊得言玉一个踉跄,失声喊出一句。
“婕心!婕心!你一定要忍住啊!”言玉脚下一软,似踩着两朵棉花动也不得,却是心下一急,一个箭步上前,忙偎在了婕心身侧,又是看着这副怜怜的心疼模样,心下只将一股酸楚的味道往上去涌,虽是口中急急来喊,却是神色腾挪间,那眼泪早已在眶内晃得厉害,如何掩饰得住,“这......她......我们现在怎么办!你快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