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微微笑了笑,道:“大人说的也是不无道理,然而学生每每为君分忧,为民请命之时,总是有些人跳出来为难于学生,真是让学生倍感艰辛啊!
无奈之下,学生为了忠君报国,只得是排除万难,纵然是受尽旁人的误解,也是无怨无悔!”
见钱谦益抓住不放,周延儒早有准备,要不然,他也不会天还没亮就跑过来瞎耽误功夫。
周延儒不惊不慌,气定神闲的应道:“大人所言极是,正所谓无人嫉妒是庸才嘛,大人你在朝中受人为难,这不正是说明大人你的能力分外出众嘛!所以对于这些琐事,大人自可不必介怀。”
周延儒的这一番话,倒是出乎钱谦益的预料,钱谦益还以为他会开出什么好处来,向自己低头呢!
不过对于这些,钱谦益也不在意,反正只要你周延儒一倒,那在朝堂上,还有什么人可以和自己抗衡,到时候,自己要什么没有!
就在钱谦益一阵得意之时,只见周延儒就是话锋一转,说道:“大人能力出众,又一心任事,我大明朝堂有大人在,自是百姓之福。然而这世上又有几人如大人这般呢!
哎,多少人做了官,便是一心想着捞取好处,为了钱财富贵,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地方都敢伸手,真是触目惊心啊!”
听周延儒这样说,钱谦益不禁是心里疑惑,他周延儒说这样的话,不可能无的放矢,这定然是有所指的!
应承着,钱谦益便是应和道:“这样的败类自是有的,不过我大明朝堂自当今天子登基以来,大臣们大多还是好的!”
周延儒听了,便是摇摇头,道:“大人有所不知,古人云,千人千面,这世上最难看清的就是人心了,有些人看着还好,实则最是败坏,那贪赃枉法之徒更是多不胜数!
远的不说,便说近的,想那魏阉伏法之前,多少百姓看着他将那几百驾马车的家财运出去,可是后来呢,魏阉上吊自尽,这些钱财也是跟着没了,不见一分一厘!”
说到这里,周延儒就是不再说了,只是自顾自的端起茶杯,优哉游哉的品起了茶来。
他周延儒如此悠闲,可是这话落在钱谦益耳朵里,那就是石破天惊一般了!
为什么钱谦益会如此表现呢,因为这事情就是他们东林党人做下的啊!
原来在魏忠贤刚倒台的那会,崇祯帝还没动手杀他,只是让他去凤阳看守皇陵,魏忠贤很高兴,觉得自己保住了一条命,于是便把自己的家财全部打包带走,打算再也不回京城了。
这家财打包出来也是吓死人,前前后后的用了四五百驾马车,全是装的金银财宝,连带马夫在内,随行人员四千多人,队伍之壮观,可见一斑!
规模如此庞大,整个京城都是轰动了,无数的人都是出来看热闹,见这魏忠贤还能拉出来这阵仗,都是感叹不已,九千岁就是九千岁,落难了还这么风光,真是牛啊!
可是这一幕落在崇祯帝眼里,那就是扫了崇祯帝的面子了,你魏忠贤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啊,
怎么着,我把你发配到凤阳,你老老实实上路不过完了嘛,还搞得跟光宗耀祖,衣锦还乡一般,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朕!
于是崇祯帝大笔一挥,一道旨意就是出去了,要处死魏忠贤。
魏忠贤走到了半路上,得到崇祯帝要处死他的消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落到崇祯帝的手里,还指不定怎么死呢,于是魏忠贤三尺白绫一挂,上吊了。
魏忠贤一死,除了有几个心腹太监见他走的孤单,也是跟着上吊死了以外,其余的四千多人那是纷纷作鸟兽散,一下子就是跑了个无影无踪。
人跑了,那四五百驾马车的金银珠宝呢,这些东西哪去了?分了呗,谁分了,东林党啊!
那时候朝堂上就两股势力,一股是阉党,一股是东林党,无党无派的中间派官员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魏忠贤倒台,阉党官员全部受到清算,就剩下他们这些东林党了。
这些东林党人以前个个被魏忠贤欺负的要死,家里的钱财也是被魏忠贤收刮干净,这时候见魏忠贤倒台,金银珠宝无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些钱财给分了!
那这事怎么跟崇祯帝交代呢,毕竟这几百驾马车的金银,那可是所有人看着魏忠贤运出去的啊,你总不能说没有这事吧。
不过这可难不倒东林党,一句话搞定,魏忠贤上吊自尽,手下人见此,将金银珠宝瓜分一空,而后纷纷逃散,不知所踪。
崇祯帝得到了这个答案,也是无可奈何,最后这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说来这事情也就他东林党干的出来,把责任往那魏忠贤的随从身上一推,谁都知道这是哄鬼的话,那可是魏忠贤的财宝,皇上盯着呢,小小的随从,谁敢抢?
可你还挑不出他东林党的错来,四千多个随从,跑的无影无踪,就跟死无对证一般,就算你抓来一些人,证明他们没抢,
可是他们没抢,也许是别的随从抢了啊,四千多号人呢,你怎么知道所有人都没抢,要想证明,你把他们全抓来,你抓得全吗?
现在周延儒旧事重提,那话里的意思自然也是不言自明,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别把事情给干绝了,我好歹也是当朝首辅,逼急了我,拉一些垫背的,那还是可以的嘛!
明白了周延儒的意思,钱谦益也是不敢大意了,要知道这事情一旦真要捅到崇祯帝那里去,那可不得了啊,
要知道,现在的崇祯帝,那可是急缺银子啊,加上这事情又是欺君之罪,关乎皇帝的权威颜面。
一旦崇祯帝下令清查起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