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军直接听令于先帝。陛下是请动了坐镇后宫的皇太后?你把府邸翻了个底朝天,大操兵戈,太后知道吗。”
钦差一声冷哼:“先帝是惜你英才,留了遗诏给太后保你,可你也得有命见到太后。”
“没命的,是你。”楚绍元拔剑出鞘:“没想到府内如此多内贼,今日正好清理门户。”
“杀!”
一令下他身边的三位便动了。
李布依从没见过有谁出刀那么快。茯苓把烟斗往腰间一塞,将媚态一收,转身抽出一把软剑,剑花乱舞,不曾看清那撩人的招式,来人便在闪烁的银光中倒地了。普林步伐稳健,手起刀落干脆利索。那慕凌身形诡异如鱼入水,伤人见不得痕迹。
很强。
大楚皇家的御林军也不是庸人,却被他们几招放倒。大楚帝先时以为买通王府护卫加上两百百御林军的能耐足以杀楚绍元个措手不及,却没料到他身边都是些以一敌百的高手,就是在武林怕也排得上名号。
茯苓归位依然玩着她的烟斗,呼出团团烟雾,眼神飘渺,好像手上从未染血。
御使大人见人倒了一地,只剩下几百御林军算是留圣上薄面。他腿一软跪伏在地:“殿下,漠王殿下。”
楚绍元一个闪身便到他跟前,伸手将他拉了起来:“这门户清理过了些,叫御使大人受惊了。大人也是为圣上办事,今日之事,你大可原原本本告诉本王的三哥。有人欲陷害本王,本王必端之。”
“至于这两位偷入我府还弄得伤痕累累的人,便扣押给御使大人了。还请大人在此案平息后,将他们原样奉还。”
楚绍元一番话说得恭恭敬敬不失礼数,但没人敢小觑了他恭敬之下雷霆的手段。他转身入殿,慕凌对着御使大人作揖道:“下次还想闯我北漠王府,请务必证据确凿。”
钦差大人看着楚绍元的身影,悔恨地跺了跺地。
“大人,请。”王府将士上前扶了扶他,便将他送出府了。
御史大臣摇了摇头叹气道:“最是心狠手辣,最是宅心仁厚。”
“世人都说先皇的小皇子最是天赐,出生便天放异象,是上苍所赐的一方武神。一路走着大统之道,大楚本可托付他一举定天下,可惜折了阳寿。大楚皇室十三个皇子公主,只有他最重情谊。可惜这情只一方捂也是捂不热的。这世间连天都妒英才,更何况人呢?”
“先帝算是生了个硬钉子。”
“回去给圣上复命,就说北漠王府如云高手,漠王深究不得。”
“是。”
……
“慕凌,你秘密处理一下太子的遗体。”“是。”
“茯苓,夜里给我看看你新研制的摄魂香。”“是。”
“普林,帝京风起,你去调北漠军来迎。”“是。”
楚绍元回到殿内,便着手料理这件事。此番他是被大楚帝的一道圣旨召回帝京,这滩浑水,他也不是第一次趟了。
事态紧锣密鼓,可李布依没什么大道思想,她所在乎的,不过是她在乎的人。
她追在他身后怒问:“你明明可以留下他们,为什么?”
“因为你会为了他们,再入一次龙潭虎穴。”意外的,楚绍元很耐心地回头看着她笑道。
李布依扯扯嘴角:“这些都是要紧事,你身边如云高手,为什么相中我?”
“布依姑娘一身玄明宗内门弟子的装束,年纪轻轻轻功绝顶,真气清奇,被天宗装束的人毫无杀意地追杀,那就是比试。布依定是夺得了武林青年才俊轻功第一。”楚绍元笑了:“剩余的,不难猜。这是我的术。”
“护府花开,王府天罗地网,若不是遇见茯苓,你大可以从中逃脱。这是你的术。”
“可假设没有出现,你还站在我面前,这是命。”
李布依道:“那我替你成事,你可能保证一定救出他们?”
“你要拿什么换他们平安?是毁我母妃祭坛在前,后又想一把火烧之,还是那枚假的楚皇室玉?”
李布依觉得语塞,头上却突然落了只手。
楚绍元揉了揉她的发,笑道:“不过……我保证。”
……
朱炉中升起的青烟飘荡在这精致的雅室内。有人一双手柔若无骨,水蛇般缠过某人如玉的脖颈,青丝飘散,眸子水雾朦胧带光,眼角旁的一颗美人痣,与艳红的唇相互呼应。一颦一簇,极致魅惑。
“主上,此次您真的要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与我们共事吗?”
却有人不解风情。
楚绍元一把将女人缠绕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拎开,冷声道:“你打算用这摄魂香去勾引齐王?”
这句话说得相当不客气,而那如水蛇般妖娆的女人只是呵呵一笑,扭动她的腰,更往他身上靠了靠:“别急嘛。”说罢,她将自己白皙光滑的手臂又往他那儿蹭了蹭。散着一头刚沐浴过的女子才会有的清香的青丝,极为细巧地散在某人精致的锁骨上,轻拂而过,不痛不痒,却恰到好处。
楚绍元一声轻笑,顺势翻身极其不怜香惜玉地将她压倒在地上,他无声把玩她的青丝,咧嘴一笑荡漾了女子频率一致的心跳。随即便听到身上男子用其特有的悠悠口气,带着些许呢喃的鼻音,说:
“五官太媚。”
“手指太尖。”
“头发太长。”
“不喜欢。”
一语定断,身下女子一声轻笑,身上男子已经起身,施施然拂袖站在一边,抿唇一笑:“茯苓,你这号称能把对方身上所有不喜欢的东西,都看作是喜欢的摄魂香,你见效用可好?”
“对你,能有效么?”躺在地下的女子似乎一点不嫌青石板凉,仍旧舒舒服服躺着,千姿百态地撑着脑袋望着他,微微一笑百媚生,而眼角的美人痣让这张本就妖冶的脸更为妖艳:“但对付齐王,却足够了。”
楚绍元一笑,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竟比地上的女子还美上几分,女子心头一阵颤动不知不觉,面上有些发烫。
“那便好。切记不要留下任何破绽。”楚绍元下令。
“是。”听到命令茯苓急忙翻身跪下,眼睛看着青石板,极尽全力压制自己烧红的脸,也让自己眼底的情绪,慢慢溃烂在心底。一万次动心,一万次死心。是傻,还是说,这就叫心甘情愿?那缕情香,究竟是为了勾动谁的情丝?
“主上。”
二字主上,身为漠王亲卫的她们,无法用多余的感情亵渎他们的关系,也注定要一生在刀林火海中走过。她有难言的身份,却也是难得陪伴漠王自小走来的护卫之一。正是如此,她深晓他的一切过往,深晓他与至亲缠斗的痛苦。她多希望,他能回到当年那不羁肆意,指剑敢逆苍天的主上。
“如果那位新来的小家伙是个拖油瓶要怎么办?”茯苓犹豫道。
楚绍元不假思索道:“有用则留,无用便……”
便杀?茯苓心里一泠:“臣知道了。”
楚绍元看了她一眼,徐徐道:“无用,便送她回家吧。”
桌上的蜡烛燃着,橘红色的烛光衬着他玉色的脸。
难得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