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头领双眼圆瞪,身子一闪,箭没马脖子。
骏马高声嘶鸣,倭寇头领飞身而起,一脚将身边的大汉踹翻下马,稳稳的坐在马身上。
倭寇头领定睛观瞧,才发现,漫山遍野皆是汉人旌旗,树林簌簌摇动,不时闪过人影。
倭寇头领心中一沉,一兵士急匆匆的策马而来,不迭的道:“家主,后方遭劫。城下兵士被火攻,狂风骤起,火势太大,死伤惨重。”
倭寇头领转眸看向远方,只见烟尘滚滚升上天空。
他震惊的看着滚滚浓烟,紧咬牙关,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猛然转过头去,却见箭羽扫射的乱军之中,沈康依旧用似笑非笑的神情与一个长得如山一般的高大汉子勇猛厮杀,静静的盯着眼前的战局。
这时候他突然惊醒,这眼神,这眼神不就是盯着猎物的野狼么?
他脱口而出的问道:“你究竟是谁!”这个问题,注定没有人会回答他。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分明没有多少兵可用!这一仗怎么会打成这般模样!
对,对,对!
他们在耍阴谋诡计,这一定是对方的阴谋诡计,他带来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被汉人轻易打败?
他是神奈川家族的家主!
他不可能会输!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怎么办,究竟该相信眼前还是...
倭寇头领眸光深邃的看着乱军中奋力厮杀的沈康,他发丝上沾着鲜血,转身回眸,眼神更加阴森,这不是野狼,他看错了,这,分明是地狱来的恶鬼。
沈康握着刀的手心已经磨出水泡,水泡又磨破,脓水与血水混杂在一起,他却感觉不到疼痛,浑不管是头是手,只管砍去。
如此英勇胆大,便是自己贵为神奈川家族的家主,也不禁有些震惊。
正想着,一个倭寇被沈康用刀将头削去一半。
红白相间的脑浆鲜血混杂在一处。
他似乎没有看到一般,转身刺向另一侧。这时候,从沈康身后的山林里,由一个汉人将领带领,窜出上百的汉人兵士,如同强硬的屏障一般,冲入乱军之中为沈康和孟繁锐解围。
倭寇头领心头一沉,微微蹙眉,铁剑一挑,将身边的汉人士兵穿喉杀死。
戚风失神的道:“完了,这是调虎离山瓮中捉鳖啊!”
“你特娘才是鳖!”倭寇头领忍不住骂了出来,心中也渐渐信了这是个圈套,眸光一定道:“退!”
前方指挥官举起传令旗,一边的兵士敲击手上的锣,倭寇战鼓声变为鸣金而退。
“暂退!”
“暂退!”
“暂退!”
他一退身边的小兵,亲手策马,调转方向。
身后的倭寇士兵纷纷转头跟上去,战局中间的倭寇想退却是被士气正盛的汉人围困难以脱身。
倭寇杀红了眼,活活自后方开出一条血路来,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冲出去!
一定要冲出去!
眼看着倭寇大部队要退向后方,策马孟繁锐策马而来朝人群追去,沈康眼尖哪能让他去犯险,高呼一声:“穷寇莫追!”
少年清亮的嗓音在这烟尘滚滚,充满血腥的战场尤为悦耳。
孟繁锐也是杀红了眼,想起沈康的计划,狂笑一声:“鼠辈小儿,焉敢犯我强汉!”
沈康张狂大笑道:“如此无胆匪类,我汉人可怕他?”
“不怕!”
“不怕!”
“不怕!”
沈康冲着林中微微扬手,做了个“砍杀”的手势。
孟繁锐杀的正兴起,兴奋的问:“这就完事了?”
沈康低低的笑着,道:“不打得他亲娘都不认识他,我们怎么对得起长洲城父老乡亲?”
孟繁锐笑着举刀:“那咱们接着追!”
汉人将领笑着道:“那倒不必,他们这一跑,就是往死路里自投罗网去了。”
沈康不由得得意了一下,扬眉而笑,道:“走,咱们瞧瞧去。”
林中簌簌而动,倭寇队伍中不时受到纷扰,前方大营情况不明,倭寇头领沉声道:“此山地形复杂,看来那小子是成心在此设伏,此处不宜久留。”他转眸看向戚风道:“派人再去三营、四营打探情况,看看还剩多少人。”
“是!”
他又道:“我们先去青明山藏匿,等三营和四营情况明朗再回营从长计议。”
“是!”
天色没来得及大亮,便随着东来狂风大暗下来,这场酝酿一夜的大雨却迟迟没有下来。
乌云一团一团的逼近着,几有压盖头顶的气势。
队伍进了青明山内,倭寇头领终于放下心来,如此地势,只要粮草充足,便是守在山中十几日也是小事。
“扎营,做饭!”
他松开缰绳,才发现手指早已握的酸麻。
“砰!”
一声巨响。
接着,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巨大的箭矢从林间源源不断的射出来,足有十年树木般粗大,威力惊人。
身边,地上,车马,嘶吼哀嚎声震天彻地。
倭寇头领左闪右躲,心中惊吓着,暗自道:“我以神奈川家族的名誉起誓,活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种鬼东西。”
“这是什么鬼东西!”一旁如小山似的大汉惊诧的骂道。
一道箭矢也不知是从什么方向射来的,将一个兵士活活钉死在地上。
不好!
真的中计了!
倭寇头领瞬间鲜血直冲到了头顶,这一夜以来的一切种种,如同洋片一般的从脑海中过了一遍。
从刚开始的城墙上轻歌曼语,到粗鄙的破口大骂,那个混蛋小子单枪匹马的挑衅,他便傻瓜一样的追出来,又被那么百人队伍吓退,直到退到了这般境地。
“这就是,连环计吧?”他这样问自己。
他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三营、四营,若是他想的没错,若自己方才不追这小子,凭汉人的兵力根本无法抽调大军灭了自己。
都是自己的错啊。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退!退!退!”
这个退,却是将他的两营士兵拱手扔给了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