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县尊笑着道:“此子的书法倒是有柳公权与赵孟頫的风韵。”
嘉善郡君暗自咬牙切齿,笑着道:“是啊,这书法,的确不俗。”
吴桐微微皱眉,问道:“嘉善郡君怎么看着不太高兴呢?”
白启常笑着摇摇头,道:“让你多读些书,你却不听,你若这般去国子监,还不被人小瞧。”
吴桐不解其意,努努嘴,不再吭声。
一旁众人不解其意,纷纷上前夸赞,道:“沈公子真是才华横溢,一手字写得是丰厚雍容,筋骨具备。”
又有一人上前来,笑着道:“不知沈公子在哪家书院读书啊?改日某也好上门拜访。”
“沈公子作字之时主毫副毫得力非常,使笔毛无一凝结,聚结运动,点画力量弥圆,圆健得宜,真是一副好字啊!”
沈康微笑以对,彬彬有礼的拱手回道:“小生不才,实属献丑了,诸位谬赞,小生汗颜......”
嘉善郡君一甩头,道:“走吧,宴会还没完。”说着,头也不回的往回走,众人赶紧回去。
江柳愖笑着看着众人回去,道:“沈三,你说你,和一个女子置什么气,何必拐弯抹角的骂人呢。”
沈康笑道:“此乃凤,怎么是骂人?小生听不懂。”
一旁吴桐也问道:“什么骂人?怎么是骂人?我怎么听不懂?”
江柳愖撇嘴,道:“鳯字拆开,便是“凡鸟”二字,沈三是讥讽那郡君是个凡鸟,平庸之人。”
吴桐眼眸一亮,啧啧的道:“天呐,郡君没看懂吗?”
白启常笑着道:“怎么可能呢?嘉善郡君乃皇族女子,读书不会比我们少,只是她不想真的罚他们去茅厕伺候人,得罪读书人,所以才假装不知道。而吴县尊也看了出来,所以只是顺势夸赞沈三的字好,却半点不提字的含义。”
吴桐不住的摇头,道:“那刁蛮跋扈的郡君你也敢惹,沈三,我劝你快离开吧,否则若是被人一鞭子一鞭子的抽死,便是谁也救不了你了!”
白启常点头道:“前段日子,司徒家的公子就被她当街抽死了,过后司徒家找上门去,嘉善郡君一句平民冲撞了她的车架,她不小心而为之,连司徒家老爷也只能悻悻而归。”
沈康笑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白启常笑笑,道:“你惯常如此,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你要知道,没有人永远幸运。”
沈康认真的琢磨琢磨,道:“嗯,多谢白兄提醒,我会注意的。”
白启常哭笑不得的看着沈康,道:“沈三,你这人到底知道什么叫害怕么?”
沈康笑笑,道:“我不负人,为何要害怕,白兄不必忧心,小弟会衡量的,若是此女太过凶猛,大不了便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吴桐笑着道:“哈哈哈哈,怪不得江公子说你有个诨号叫做沈三疯,今日我才明白这疯字到底从何而来。”
沈康抿唇笑道:“我哪里这般厉害,你们如此奉承,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让我请喝酒?”
“哈哈哈哈。”江柳愖笑着道:“你真是小气!罢了罢了,便让我来请吧。”
此时的白启常深切的觉得,与这些人一起喝酒,远远比与那些高官一起要舒服,让人畅快,却是摆摆手道:“吴县尊会找我,我先回去了。”
司徒泉道:“白兄,我与你一同回去。”
吴桐道:“我便不去了,哈哈哈哈,在那里面,实在是让人喘不上气来,我还是和沈三疯和江公子去小酌一杯吧。”
白启常点点头,道:“那咱们回见。”
沈康江柳愖,吴桐纷纷拱手:“告辞了。”
看着三人笑着离去,白启常抿紧双唇,抬手摸摸鼻梁,笑着道:“里面不闷么?我记得你最不喜欢这种场面。”
司徒泉笑着道:“若是我敢半路逃跑,估计会被父亲吊起来打。”
白启常笑了笑,转身回到风月场。
嘉善郡君高坐在晋茂王爷身侧,看着下面与身边的人相互吹捧,不由得百无聊赖,想起方才沈康的作为,又咬牙切齿,到了最后,今年,算是长洲城最有趣的一年了。”
孙弘一边喝着酒,一边将目光瞥向在下面曼妙起舞的玉卿姑娘,这双眼睛就像是看见猎物的老鹰一般,充满了侵略性。
随着最后一个音阶落下,玉卿缓缓收回手臂,一旁自有下人抱来七弦琴,摆放好琴台。
一串如珠玉落盘的音阶,自玉卿指间流淌开来。
玉卿看着周遭的纷纷扰扰,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因心中豁然,指间的琴曲变得更加释然,一如自开阔的山野中奏出的轻袅之音,是出尘决绝的心间之曲,她缓缓睁开眼睛,一边看着这腐朽的一幕,一边不由自主的握紧双手。
玉卿仿若未闻一般,指间的调子却徒然一转,音调高荡起伏如鸣环佩,不绝于缕。仿若经过漫长漫长的幽思与晦暗,徒然豁然开朗一般比之先前更加的开阔的琴声。
孙弘是从皇宫中而来,自然见过世面,听闻这样的曲子,心知此女不平凡,暗自打消了原先的想法。
孙弘虽然爱好女色,但却有自知之明,他离开皇宫出巡,路上寻些开心是小事,但若因此闹出丑闻,传到了对峙之人耳中,便会成为敌人的武器,他没有因女色迷了心智,自然不会做强抢之事。
抛弃了得到玉卿的心思,单单去看她的美,听她的琴声,倒是格外的享受了。
白启常目光瞥向玉卿,眉头微微一蹙,从前便听说过玉卿之美超凡脱俗,却只当成了嫖妓之人的吹捧,直到今日听到这样的琴声,才真正的为之侧目。
暗暗在心中道了一声:此女不凡。
而高高在上的嘉善郡君看着这一幕,心中妒火中烧,突然起身,一把抽出鞭子,只听“啪”的一声,鞭声划破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