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让人不能忘记以及难以释怀的,就是心里的那份不甘心与再也得不到的遗憾吧?
江柳愖已经是十四岁的少年,少年怀春,再正常不过了,怀着淡淡的伤神他静静的喝着茶。
江柳愖的沉默,让屋里的空气如同凝滞了一般。
沈康自责的蹙紧眉心低下头来,他是不懂,因为他没有经历过这些,若说让他心动的女人,是收纳了他第一次“梦遗”的赵婉兮?他默默摇摇头,那只是触发他欲望而已,如此深深一想,他竟然想起数年前汝宁府大地震,与他一同被困在坍塌物下面的那个小姑娘了。
她长什么模样?依稀,似乎还记得是一双盛满眼泪的眼睛。
她叫什么名字?似乎,是姓苏吧?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恐怕自己对这女孩的感情,也只是因为逞了英雄,却又没能救下她,而产生的诸多自责吧。
这时候,房门轻轻叩响。
江柳愖闷声不耐烦的问道:“哪个来惹小爷不痛快!还不快滚!”
白启常在门外听闻江柳愖的声音,不由得低声笑了笑,一边推门进来,一边笑着道:“江小爷,这是不欢迎白某?那白某可就走了?这香甜甜的糖果子,也拿回去自个儿享用啦?”
“白......”将六喜如同通电了一般的站起身来,愣愣的看着白启常,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王麓操与沈康也站起身来,白启常与二人分别见礼。
白启常对王麓操与沈康分别拱拱手,道:“王兄,沈贤弟,许久不见了。”
王麓操拱手回礼,道:“许久不见。”
沈康拱手回礼道:“白兄更具谦谦君子之风矣,观之令人爽。”
白启常摆摆手道:“快坐快坐,你可不要如此赞我,我这人啊,是都要当真的,哈哈哈哈。”
沈康笑了笑,觉得白启常似乎是变了一些,又深切的感觉到他今日的心情似乎非常的好。
江柳愖几步上前来,道:“白兄!你怎地不搭理我!”
白启常斜睨了他一眼,故作嗔怪的问道:“江小爷不要在下滚了么?在下可正想着如何滚,才能不让衣裳沾上灰尘呢。”
江柳愖笑了笑,道:“方才隔着门,我哪里知道是白兄,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不是不是,诶呀!”他急的抓耳挠腮,面红耳赤,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
“嗯。”白启常笑着点点头,叹了口气,道:“长高啦!”
江柳愖抿紧双唇,点头,道:“我都十四了,自然是高了。”他笑了笑,然后道:“白兄,长洲好么?”
其实,他想问的哪里是长洲好不好?而是白启常在长洲好不好?
白启常心中感动,点点头,道:“长洲甚好,四季和暖,我去年与陈家小姐定了亲事,白阳先生也正式收我为徒,陈家上下对我照顾有加,少陵书院学风甚正,今年我会下场应试,而后知县大人会推荐我去国子监入学。”
白启常说了这些话,江柳愖显然是没有想到,白启常在长洲竟然如此风生水起,心中溢满了喜悦,道:“白兄,太好了!”
白启常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来,放在桌子上,一面坐下身去,道:“看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江柳愖也坐下身来,白启常打开油纸包,里面赫然是一摞油香酥软的糖果子,是江柳愖爱好的口味。
江柳愖笑着道:“诶呀!许久没吃到过这一口儿了,长洲的点心师傅,会做汝宁府的吃食?”
白启常笑着道:“点心师傅是长洲的,不过,他倒是会几样汝宁府的小吃,你们快尝尝,看看味道对不对?”
三人分别取了点心,沈康用牙齿嗑了一下,点头,心中说道,没错,就这满口又油又是糖让人张不开嘴的味道。
然后嘴里笑着说道:“甚是香甜,正是这个味道。”
白启常点点头,笑着道:“你们喜欢就好。”
沈康见白启常如此真诚,也不好放下这枚糖果子,分了两三口,囫囵的吃了下去,与他一样煎熬并保持微笑的,还有王麓操。
江柳愖倒是实实在在的喜欢,笑着吃了一块又一块,好好的碧螺春佐着如此甜腻的点心,比白水的用处好不到那里去。
四人絮絮的聊着这二年来各自的经历,倒是像找回当年初识时候的感觉了一样,竟然越聊越投机。
都说久别重逢最美好,是时间太久,冲淡了当年的恩怨,而他乡遇见故知的心情,又是让人难以不去动容,所以,此让人愈发的珍视这份感情。
相谈甚久,白启常笑着道:“咱们去用饭吧眼瞅着昏食的时间都过了你们都不饿么?”
江柳愖吃点心吃的浸了油,哪里会感觉饿,反倒有些反胃,但其他三人却都是饿得饥肠辘辘。
王麓操笑着道:“今日朝食用饿早,倒是有些饿了。”
白启常点头道:“对面的酒楼也是我的产业,我早就设下宴席来款待诸位,今日咱们可得不醉不归啊。”
江柳愖道:“诶呀,哪有一见面便喝醉的,今日咱们还是叙旧为先,再说了,明日还得起早去拜见白阳先生,不好喝醉的。”
白启常笑了笑,道:“一会儿我让人给你烹一壶酸梅汤解解腻,喝不喝醉,一会儿再说?”
江柳愖竟然一眼就被白启常看穿了,他为难的笑着,道:“嗯,我说到做到啊,绝对不能喝醉,哈哈哈。”
沈康笑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江兄有节制了呢?”
江柳愖道:“你啊你,如此揶揄于兄长,是你做兄弟额该做的么?小爷我就是心胸宽广如若不然一定...”
王麓操笑着道:“一定如何?”
沈康龇牙笑着,问道:“咱们?练练拳头?刀枪棍棒江兄来选。”
江柳愖一挺腰板,道:“白兄,你,你替我说他。”
白启常笑的不亦乐乎,连忙推手道:“哈哈哈哈,我白某人绝不做刀,哈哈哈哈。”
江柳愖诧异的道:“你们三个,怎么站在一头儿了啊!”
沈康笑道:“还不是江小爷太不好惹,所以我们唯有团结一处啦。”
江柳愖“...”这话儿怎么说的呢?分明是他太好欺负,他们一块欺负他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