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就这般直接过去吧。”说着,皇上已经缓缓站了起来。阿福公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两手直接扶住了皇上的身子。
许是身子还尚未好全的缘故,皇上这一起来,颤颤巍巍的,显得有些处理。凉风过,竟是还咳嗽了几声。
见状,阿福公公不免有些着急,“皇上,还是老奴先去请了赵御医过来,等他给您瞧瞧了,咱们再去看看那德妃可好?”
“不用了,明日叫来苏瑾那丫头便好,朕先前昏迷,不是她治醒的吗?”
阿福公公愣了愣,道,“那好,老奴明日的时候再请太子妃过来。”说完,他扶着皇上向外走去。
前去冷宫的路相对的较远,可皇上却是弃了轿撵,准备徒步前往冷宫。阿福公公本觉得不好,却拗不过皇上的性子,就只能扶着皇上,一路向那冷宫而去。
只是,这前去的路上,皇上竟是来来回回停了三四次,身子虚弱的已然不似当年,每走一会儿都气喘吁吁的,额上也是布满了冷汗。
好不容易到了冷宫时,皇上亲自敲响了冷宫的大门,前来开门的嬷嬷瞧见,吓了一大跳,接而连忙跪了下来。
“皇上。”她惶恐说着,心中忍不住想皇上这不会将人刚打进冷宫就又后悔了吧?
如此想完,只听皇上道,“朕,顺道来看看德妃。”
顺道?原是她想多了。
嬷嬷长舒了一口气,道,“德妃就在里头呢。”说完,嬷嬷连忙让出了一个道。
皇上绕过他,便直接走进了院子。冷宫这种地方皇上也是第一次来,是以,他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原来这冷宫相较于其他地方竟是如此的凄凉。
这院中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有零零散散的放置着一些篮筐。院中杂乱的很,到处都是灰尘。嬷嬷抿着唇,偷偷的看了一眼皇上。
这一眼,她又是吓了一跳。都说皇上身子见好,却是一脸的病容,看着似乎一点都不好。
皇上一步一顿走过去,还未靠近屋子,就听到了里头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那声音听起来很是凄婉,而且还有些嘶哑。
皇上轻拧了一下眉头,随即推开了房门。
这门一打开,皇上就闻到了一股子的霉味,于是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嬷嬷瞧见,连忙解释道,“这冷宫里已经许久不曾进来人了,德妃突然过来,所以奴才一时间也来不及打扫。”皇上皱着眉头挥了挥手,示意她先行退下去。
嬷嬷弯腰,急急忙忙躬着身子出去了。
“阿福,你就在外面守着吧。”阿福低低应了一声是之后,就放开了皇上的手,然后退到了一旁去。
皇上抬脚,踏进了有些昏暗的屋子里头。而随着他的一脚踏入以后,屋内的人缓缓抬起头来,借着光线,她看到那一抹明黄色,顿时停止了抽泣。紧接着,她像是疯了一般,从脏乱的床榻上滚了下来,嘴里喊着,“皇上,皇上,您来了!”然后便这么爬着来到了皇上的跟前。
德妃自小深受右丞相的疼爱,在右丞相手中,可谓是掌上明珠。自小,她受到的待遇自然是与旁人有些不同的。可那样高傲且不曾受过委屈的她,如今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
皇上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裙摆的德妃,然后弯腰,将她扶了起来。
德妃顺着他的手爬起来后,身子一倾,直接扑在了皇上的怀里。皇上本就身子不大好,被德妃这么一扑,身子险些倒下,而胸口间也突觉得发闷,开始急咳了起来。
见状,德妃顿时慌乱的离开了他的身子,哭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皇上未语,只是虚弱的来到一侧的桌椅之下,缓缓坐了下来。德妃抹了抹眼泪,站在那儿掉着眼泪,已然不知该如何和皇上开口。
昔日的情分,在今日看来,似乎可笑的厉害。
门外的公公听着皇上的咳嗽声,着急的想要进来,却被皇上阻止了。好一会儿,皇上才缓缓停下了咳嗽声。
德妃绞着手,静默了一会儿后,道,“皇上,臣妾,臣妾……”
皇上抬手,制止了她继续往下说。“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朕,也很痛心。你若问我对羽儿可是有半分喜爱,朕,自然是喜爱的。朕的第一个皇子是胎死腹中,所以当你生下羽儿的时候,朕也曾高兴的像个傻孩子一般。”说话间,他微微顿了一下,等着自己胸口间的气顺了一些之后,方又继续说道,“朕对他,何尝不是倾尽了太多的感情。然,许是朕先前太过溺爱了,竟是导致他后面慢慢的就变了样。”
德妃咬唇,“噗通”一声,忽然跪在了地上。
“是臣妾,是臣妾没能教好羽儿,都是臣妾的错。可是,皇上,您竟然如此喜爱羽儿,为什么就不能……”
“朕当如何放过他?”绕是皇上现在一脸憔悴,但在看德妃的目光时,依旧有些凌厉,“此前,他不仅沉迷女色,还曾对苏瑾那丫头起了邪念。那时候她深受太后喜爱,本也是要嫁入皇家,成为未来后宫之主的女人。你和羽儿若是沉得住气,许是那时候朕就会将人赐给了羽儿。偏偏,你们皆是犯了大错。太后来朕面前敲打朕的时候,朕念在羽儿是初犯,就将事情压了下来。然,到了现在,他无法无天竟然还闹出来人命。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如此,你要朕如何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去原谅他,对他的错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视而不见?”
一番话下来,皇上也因着气息不顺,大口的喘气起来。德妃跪在地上,一手捂着嘴巴,哭的越发厉害。
她不敢奢求皇上能放过丞相府上上下下的人,毕竟大错以铸,已经回不来头,可是羽儿乃是她的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纵然他有千般万般的不好,那也是她的孩子。如此,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被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