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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余小哥难抑心魔 赵老大二拒潇湘

    

    “是!”潭州水帮弟兄得令,立刻将赵永围了起来。

    “哼哼,就凭这么几个人,也想取我黑龙的性命吗?”赵永猛地大喝一声,一脚将那发镖之人的胸骨踩得碎裂,然后说道:“弟兄们,不用留活口,全给我宰了!”

    “老大受了伤,出手不便,大家莫要擅动,都留在老大身边守卫!”那钱升的后背方才也中了两镖,流出的鲜血把衣衫染红了大半,但他并不在意,只是紧守在赵永身边,指挥众人防御。

    阿飞见伏击人数较多,而己方赵永、钱升、孙宝三人都不能全力作战,便对徐格道:“徐兄,现在我大哥伸出危难,不知你可愿出手相助?”

    徐格拔剑道:“当然,这些人与我水帮为敌,偷袭我水帮弟兄,徐格焉有坐视之理?”

    “那样最好,看来我与徐兄不等切磋武艺,便要并肩作战了。”阿飞道。

    “那倒未必,咱们就比一比谁杀的人更多好了。”徐格说着,便纵步跃出,瞬间取了两人性命。

    阿飞听到徐格这一提议,心里顿时莫名地兴奋起来,暗思道:“比一比谁杀的人更多?这样的比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听起来似乎很有趣。”他只觉得全身热血,对李参叫道:“李四哥,你可要把大伙照顾好啊!”然后便两步跳到徐格之前,抢先一刀砍死徐格面前之人。

    “怎么,跟我抢人吗?”徐格见阿飞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便道。

    “这几个人的武功,太过寻常,我不抢几个人,只怕都被你杀了。”阿飞撇下一句话,便又纵身离开,四处游走,几乎是一刀一个,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大斩来犯之人。而徐格怕自己输给阿飞,手上尽逞杀招,也几乎是剑剑飙血,杀得众人纷纷倒退,不敢向前。

    “钱升,看到了么,阿飞老弟一个人可抵百人,咱们有他在,不必如此小心。”赵永瞧着阿飞不断闪动的身影笑道。

    “真是不可思议。”钱升道,“我之前在东京住了那么多年,也见过许多高手,可从没见过像阿飞小哥这样身手敏捷之人。”

    “那日在城北,他的身手可比今日还要快,出手又狠又准。”李参悚然道,“我可是亲眼看见他轻轻松松地就把那留成的脑袋削成了两半。”

    赵永颔首道:“你们几个也不用留在我身边了,都去帮忙吧,别在这儿闲着,光看他们两个在那杀人。”

    “这也不剩几个人了。”李参瞧了瞧四周道,“我们还是留在老大身边吧,免得又出什么事。”

    那些设伏的歹人,本以为凭着自己人多势众,已经占尽了优势,谁曾想却被区区两个人打得落花流水,几乎死伤殆尽,便纷纷落荒而逃,但仍有几个跑得慢的难逃一死,被阿飞和徐格赶上杀掉。

    “多少?”徐格踩着一人背心,将长剑从那人背上抽出,问阿飞道。

    “十七。”阿飞笑道,“你呢?”

    “十三。”徐格摇摇头道,“比你少了四个,是我输了,改日你我再行切磋。”

    “随时恭候。”阿飞收了紫金刀,洋洋得意地说道。

    “那我去看看赵家大哥如何了。”徐格指了指赵福坟前的众人,然后便向那边走去。

    “嗯,我看过伤了,应该不会有事。”阿飞含糊地应着,两眼尽向那遍地的尸首瞧去,回味着方才那一场痛快的杀戮,或者说,是一场痛快的杀人游戏。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杀戮心便这么重,将来长大了,那还了得?搞不好整个武林都会被你闹得天翻地覆啊!”忽地,阿飞想起了当年在潘阳湖畔,跟不智和尚吃狗肉时,不智和尚说过的一番话。

    “我杀心太重了吗?”阿飞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为自己心中蹦出来了的快感而感到后怕。

    怎么会这样?阿飞不停地抽动着嘴角,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参与这场愚蠢的杀人游戏。那是人命,岂可儿戏?可是,阿飞真的觉得好兴奋,那种血液四溅,喷射在脸上、手上的温热感,让人心旷神怡。

    当然,如果喷在身上的,是白虎的血,那会让人更加快活。那种快活,一定会让人做梦都能笑醒。

    阿飞明白这是种邪念,自己不应该这样无休止地杀人,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这些人可是要杀了赵家大哥,阿飞的好友,所以,这些人必须死。就像当初在潭州城北石屋对留成及其手下赶尽杀绝,是为了救孙宝一样,阿飞又给自己找了个可以辩解的理由。

    “大和尚,我杀这些人,也是没办法。你说过,杀人之前要慎重地想一想,这些人该不该死,我想过了,他们的确该死。”阿飞一脸无奈地摇摇头,仿佛不智和尚就站在他面前一样。

    他笑了笑,避开那一地殷红,也去瞧赵永和钱升的伤势。

    “赵家大哥,依在下愚见,这些人多半是谭道忠遣来的。”阿飞走回赵永等人身边,正听到那徐格说道。

    “徐兄弟何出此言?”赵永道,“我倒想听听你为何会这样认为。”

    徐格抱拳道:“方才赵家大哥也说了,能事先于今日派人在阿福哥坟前设下埋伏的,除了潭州的弟兄,便只有君山上的人了。咱们十三水帮在潭州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弟兄此刻几乎都在此处,只留下一个赵家大姐没来,所以先排除身在此处的弟兄,因为没人会冒着自己被杀的危险搞出这么个事情来。而留在潭州的赵家大姐也不会是那幕后指使之人,毕竟她那样温良的人,是不会加害自己的亲生大哥的,所以,潭州的弟兄便可以都排除了。除去潭州的弟兄,那么便剩下君山上的人了。当时蒋老龙头得知赵家大哥要来君山后,便命众人随他一同到渡口迎接,所以大家根本没时间安排人到此地埋伏。而当时有时间做这件事的,恐怕只有以清算各家上交例银账目为借口而没有到场的谭道忠。”

    “照啊,老大,徐格说得有理啊!”李参连连点头道,“我早就看那个谭道忠不顺眼了,要不咱们再上君山,跟谭道忠好好说道说道如何?”

    “四弟,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莫要在那里煽风点火,老大自有主张。”孙宝低声说着,想让李参闭嘴,莫要多言。

    “孙宝,你是怎么看的?”赵永一脸平静,并没有表态,见孙宝突然插话,便问孙宝道。

    “老大,此事我们无法确定真的就是谭道忠所为,如果贸然再回君山,问罪谭道忠的话,只怕会惹得兄弟反目,于水帮是大大不利。而且咱们要总是这样无根无据地怀疑人,也并非是英雄所为。”

    徐格见孙宝此番言语与方才在君山上所说的话大为不同,并没有死咬谭道忠不放,不禁大为诧异,便道:“徐某虽然只是猜测,不过也不是胡乱猜疑。方才徐某说了那么多,是把不可能做出此事之人通通排除,只留下有机会做出此事之人。而剩下的,只有谭道忠一人,所以在下才会说是谭道忠所为,并非是信口胡诌。”

    “嗯,此事也许的确就像徐兄弟所言,是谭道忠所为,不过孙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还是先不上君山了,暂回潭州好了。”赵永道,“不知徐兄弟怎么回去,用不用我们送你一程?”

    “不用麻烦了。”徐格道,“在下日日都在蒋老龙头身边,护卫他的安全,今日难得得闲,想去掌门师兄家里坐坐。”

    “那好。”赵永看了看赵福的墓碑,摇头道:“阿福哥,今日可真是对不住了,在你这里杀了这么多人,吵吵闹闹太不像样子,你可千万不要怪罪我们。”说罢,他便领着潭州一行人在坟前拜了几拜。

    诸事完毕,赵永便起身道:“走吧!”

    “赵家大哥请留步。”赵永等人刚要动身,那徐格又道。

    “徐兄弟还有什么事?”赵永见徐格竟然还没走,略感意外。

    “那谭道忠早就觊觎老龙头之位,一直与江陵府王横江暗通,但碍于赵家大哥的声威,才迟迟没有动手。今日之事极有可能就是谭道忠所为,因为只有铲除你,他才能进行一步的动作。回到潭州后,还请赵家大哥多加小心。”

    “多谢徐兄弟的好意,赵永心领了。”赵永拱手道,“既然那谭道忠与万英堂勾结,你为何不把此事告诉老龙头呢?”

    徐格满面愁容道:“你也知道,那谭道忠与老龙头共起于患难,所以老龙头对他极为信任,将这种事没根没据地讲给老龙头听,老龙头是一点儿都不会信。就算是有证据摆在他面前,如果被谭道忠三言两语地糊弄几句,老龙头恐怕还是要听了他的。”

    “唉,近日水帮不太平,我劝徐兄弟见过江掌门后,还是早些回君山,免得老龙头身遭不测。”

    “当然,徐某晓得。赵家大哥,敝派掌门师兄一直痛恨万英堂这个外来帮派在荆湖两路胡作非为,也知道谭道忠与万英堂的关系,所以一直想除掉谭道忠,以此来警示万英堂。不知赵家大哥可有意与敝派掌门师兄联手,共同对付谭道忠呢?如果真有此意,徐某可以替赵家大哥带句话。”

    赵永暗思道:“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想拉我和潇湘派联手。也不知这是徐格一时心血来潮,还是江三少的想法。怎么,老子当年想拉拢我,现在又换成儿子了吗?不过那江三少一身傲气,自视甚高,当年就与我不对头,现在也不会转了性与我联手。而就算他现在愿与我联手,我这边也不会答应。他当年与李振海联手灭了我赵家一门,这笔仇,可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来日方长,终有一日我要找你江三少报仇,我赵永又怎么会与你联手呢?”

    他本想对徐格说:“你去告诉江三少,少多管闲事。水帮的事就是水帮自己的事,帮里出了叛徒,也应是水帮的弟兄自己来解决,轮不到外人插手。还有,你再告诉他,我早已查清了当年赵家灭门一事的来龙去脉,你让他洗好脖子等着我,我早晚会取了他项上人头!”

    可是这些话,赵永都没说。毕竟他现在要做的,是要先做上十三水帮的老龙头,所以还不能和潇湘派撕破脸。他只是笑着说道:“呵呵,不必了。我赵永要是真想对付那谭道忠的话,根本不需与什么人联手。”其实这话说出来,还是有些让人听了不舒服。

    徐格自讨没趣,便道:“既然赵家大哥无心,那还是算了。”

    “告辞!”赵永冲着徐格一拱手,然后便转身离开。

    “恕不远送。”徐格还礼道。

    众人纷纷离开,那阿飞行了几步,又停下对徐格道:“徐兄,改日你我二人还是正面切磋武艺好了,这等比较杀了多少人的残忍比试,还是不要有下一次了。我们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干嘛要这样草菅人命呢?我们还是该堂堂正正地比刀剑拳脚,在手底下见真章,而不是用这种血腥的方式比出武功高低来。”言罢,阿飞只觉得脸在发烧。他自己都认为这番话说得太虚伪了。可是,这话又不得不说,他不想让徐格认为,自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为了满足个人喜好,就可以随意杀人——虽然他刚才的确是杀得很过瘾,就像一个许久没有打猎的猎人在林子里肆意狩猎一样开心。

    “好,就依你。”徐格微笑道,“不过,我想到时候输的那个人,恐怕还是我。余少侠的武功,我已亲眼所见,实在是要比在下高上太多,在下不是对手。”

    阿飞看着徐格的笑容,只觉得心里发毛,便尴尬地说道:“过奖,过奖。”

    “阿飞小哥,走了啊!”李参回过头,见阿飞已被众人远远甩开,便大声喊道。

    “来了!”阿飞喊了一声,便对徐格道:“徐兄,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阿飞笑了笑,便快步向前赶去,他本想让徐格代自己向江彩轩问声好,但仔细想了一想,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