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定必须死!”胡大海听到廖永忠这样喊,不由得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却被邓愈在后面一把拉住。
“胡将军,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到攻下延平,陈友定任你处置!”邓愈看着胡大海的眼睛,以便让他相信自己的真诚,“这是大帅吩咐过的!”
“好,就当我心疼一下咱们手底下的儿郎!”胡大海点点头,退了回去,可目光却一直盯着城墙上的陈友定,眼睛里仿佛能射出刀子来。
此时陈友定的妻女已吓得失声痛哭,而陈友定在城墙上看着她们,也不由得心如刀绞:这些乱贼!
娇滴滴的女人向来是战乱中最为异样的一抹色彩,加上陈友定的几个妾室和女儿长得也都还算漂亮,如果落到后面那些乱兵手里…唉,后果不堪设想!
“王八蛋,拿女人来威胁我,算什么英雄好汉?”陈友定边说边将女墙拍的啪啪作响,“看老子不活劈了你们!”
“哈,你趁婺州空虚,便设计偷袭胡将军,就不算卑鄙了吗?”廖永忠离得较远,但嗓门颇大,喊起来无丝毫示弱之意,“再说了,在你陈友定眼里,我们这些乱臣贼子本就不是英雄好汉,不是吗?”
“王八蛋,你们都得死!王八蛋…”此时陈友定也懒得听廖永忠说话,只是自己愤愤咒骂着,而一想到自己妻女的境况,声音也不由得有些哽咽。
陈友定的妾室和女儿见状,更是哭得不成样子,唯有陈友定的正妻看起来还算平静,至始至终也没流出一滴眼泪,嚎啕过一声恐惧。
“你们都够了!”陈友定的正妻突然一声断喝,吓得那几个女人顿时没了声响,“哭哭啼啼,还不够你们丢人的!哭就能活下去吗?这样让夫君作难,岂是为妾之道?”
可能陈友定的正妻平日里就足够彪悍,能够把那些妾室都管得服服帖帖的,因为她这样一喊,那些娇滴滴的女人竟然真的止住了哭声。
“还有你们,平日里娘是怎么教导的?”陈友定的正妻看了看那几个女儿,有的是自己亲生的,有的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她们都管自己叫娘,“不要哭,你们的爹一定会替咱们报仇的!”
“夫君,妾身无能,要先走一步了!”陈友定的正妻说完,便将身形一挣,直接朝身旁侍卫手中的那一口长刀撞去。
廖永忠见状,连忙抬手喝道,“拉住她!别让她死了!”
陈友定的正妻没有死成,她终究是被士兵给拉住了,可尽管她的衣服被撕扯开,半个胸膛都跟着袒露出来,但还是朝城墙上喊道,“夫君,杀了妾身!妾宁死不肯受辱!”
陈友定看到自己的正妻如此,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这个妻子是在自己还没有发达的时候娶的,她长得不算漂亮,但一直一心一意地陪伴着自己,所以自己也对她从未离弃,可今天…
只见陈友定仰天一声长啸,抬手便将弓箭对准了自己的正妻,底下的士兵还未及阻拦,便见飞箭破空而至,正中陈友定正妻胸膛。
陈友定的正妻倒了下去,可死前嘴角却一直带着笑意,她并不觉得遗憾,尽管她是被自己的丈夫亲手杀死的。
“放箭,全都给我射死!放箭!”陈友定手持弓箭大声喊叫,身旁侍卫尽皆搭箭上弦,底下看守着陈友定妻女的兵士根本来不及逃跑,人生中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箭矢密密麻麻地朝自己飞来,眨眼之间,那几个兵士连同陈友定的妻女,全部被射成了刺猬。
“你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了!”陈友定是哭着说出的这句话,而他的长子陈海也在一旁忍不住为之流涕,“爹,咱们一定要为娘报仇!”
廖永忠和胡大海等人看着陈友定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女,不由得一阵呆愣:这…这可真是个猛人啊!跟那个叫柏帖木儿的蒙古人一样,都是冷血至极的狠角色!
此时陈友定妻女的尸体还在往外流着鲜血,可没有人再去关心她们临死前到底想的是什么,也许她们并不想死,但这样的乱世中,她们的结局只能是死,区别不过是被谁杀死罢了。
胡大海等人没有想到陈友定为了不被威胁投降,竟然能够做出亲手杀害妻女的举动,这下一来,城中守军的抵抗必然会更为激烈,自己就只能硬拼了。
好!硬拼就硬拼!反正双方都是血海深仇,自己没有什么可怕的!念及此节,胡大海不由得攥紧拳头,发出了命令,“攻城!”
强攻的命令既已下达,所有的士兵全都啸叫着向前冲去,而延平城内的守军也不甘示弱,立刻予以猛烈的回击。
战事刚一开始,便瞬间陷入了胶着,胡大海组织发动了数次强攻,全被陈友定给挡了回来,双方的损失都十分惨重。
这种情况下,双方只能暂时休战,企图再寻战机,战况一时间便这样僵持了下来。
可毕竟陈友定现在只剩下延平这一座孤城,拖得越久,情形便对他愈加不利,因此延平城内的人心便开始浮动起来,有个别士兵甚至想要出城投降,结果被知悉了情况的陈友定立即处死。
城中其他将领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向陈友定请求率军出战,以便趁机突围,夺得生路。
可陈友定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竟然不同意诸将的请求,固执地想要据城久持,观时待变。
其实这只不过是双方的目的不同罢了,陈友定早已抱了必死之志,他知道不会有什么援军到来,因此只盼着能够消耗敌军更多的有生力量。
但城内其余将领却想求一个活路,他们知道延平肯定是守不住了,唯一的机会就是率众突围,可陈友定偏偏要断了大家这条生路,因此诸将请战的决心便更加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