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老道生性狷狂,行踪一度飘忽不定,迄今为止也不过是他与众人的二次相遇。
在世人眼里,青衣老道虽有一颗慈悲之心,却不喜言语,性情冷淡,似是历尽了人世沧桑,众人猜测老者身上定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如今一想到青衣老道先后两次为神庙和女婴而来,他们越发觉得这一切不是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
就在众人想要进一步在老者身上得知这些时,突然一阵狂风向他们袭去,待到他们望向神庙中央之时,老道正在逐渐上升,阳光下他的一双冷眸无比耀眼,他很愤怒。
迷蒙间,一道黄色光圈从他身上发出,无相无形,最后与他一同降落在神庙之上。
青衣老道不顾众人精彩万分的表情,哼了一声,蓦地将怀里的女婴抱起,气息如潮水般向四面散开,说道:“不该猜的别猜,不该为的勿为。”
说罢,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壶青酒,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仅仅一瞬间,青衣老道变换了诸多景象,让众人一时难以回过神来,显得呆滞。
他们自是不知,老道之所以这样的苛责众人,是因为心里私藏的往事被慢慢的揭开。
想到那些积年旧事,他不由地拿起酒壶,一饮而尽,往事时隔虽久,但心中仍是难免起伏。
一饮风霜,老道抬起眼帘望向九州,幽深的眸光似有光华流转,转瞬却消失殆尽。
三百多年前,他乃是蓬莱东灵山上的“轩辕无殇,俗称:无为大仙。”
数百年前仙魔争道时,为保神界太平他私自动用上古神器“九仙器”使得天界幸免于灾难,殊不知却隐藏下了更大的祸端。
这“九仙器”乃是蛮荒世界中的天机鉴,能测过去,预知未来,其法力更是威猛无比!有传闻得此物便能改变三界,数千年来各路妖魔都是争先恐后地想要夺得此物,为的就是能与天界抗衡,如今这九仙器跌入凡尘,若是被妖魔所获,那必将引来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
因为九仙器的陨落,所有人都将怨念附在了他的身上。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逼迫他去找回神器,哪怕万劫不复也要还原九州原本的平静。
这件事就像一个魔咒,从此昼夜不停地回响在他的耳边,肆无忌惮地折磨着他的意志。
慢慢地他喜好上了清酒,喜好上了冷漠,喜好上了伪装,直到……
一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数百年前的那场惨绝人寰的仙魔争道,他听到有人对他说:“你不恨吗?你救了他们,他们又是如何待你的呢?”
他想说不是,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他不否认,他是想要一个结果,只是这个结果对于他太不公了。他恨,恨所有自私自利的人,更恨自己太过于懦弱。
远处的声音又说道:“天之不公,世之不公,在这里,只有你、只有我、看得见,若你放手一搏,还何愁不能改变这阴暗的世界。”
轩辕无殇听到这里,眉头紧皱,陷入了沉默,内心在做着挣扎。
就在他内心举棋不定的时候,又听到一句:“
别再做无所谓的挣扎了,你的那些同门仁慈
天下,仁慈苍生,谁又曾悲悯过你呢?”
“啊!”一声怒喝打破了原有的沉默,轩辕无殇向着空中发出一声凄惨地吼声,而后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有声音传来:“我是心魔,但我也是你。若想复仇,做比交易如何?”
轩辕无殇挣扎了许久,终于站起身来,临窗而立,望着神光照耀、天云笼罩的九天,暗暗下了一份决心……
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只是想让自己活下去,活下去,哪怕那是一个没有他的世界
看到这一切,心魔满意地笑了,继而说道:“好,很好。”
就这样他们做了交易,一切达成后,他得到许多得力助手,功力也是大增。
但他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这几年他韬光养晦,潜心修炼,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日子。
春去秋来,光阴流转。时迷四年,九州蓬莱苍穹之上。
金黄色的琉璃瓦在光晕的折射下,亮泽如钩。汉白玉砌成的顶天圆柱,高万丈,气势恢弘,加以九百九十九道台阶,高耸云端。其上凌云阁直通霄汉,有九梁十八柱,丹楹刻桷,七十二条脊,雕梁画栋,无不彰显九天的宏伟壮观。
天光微醺,在片片彤云密布中,终年寂静的九州之上终于引来了一片骚动,逐渐扩大。此刻蓬莱仙阁的风月台上,正映出一道道毁天灭地的画面。
一时之间,参天灵木,飞石类聚,形似利刃千重,仿佛要将这苍穹割裂得支离破碎。
远方“哐当、哐当……”的金属碰撞声由远到近传来,令人分外刺耳。一股无形的压抑氛围让人感觉如芒刺在身。
晨光下,一道身影慢慢地投入殿内,正是化身黑色精魅的轩辕无殇。
众人蓦地忽见轩辕无殇,心中顿时一凛,均道:“放肆!你竟敢私自扰乱仙界!”
轩辕无殇先是打量了众神几眼,转而哈哈一笑,饮了一口清酒,说道:“放肆?东华君,西华君,您二位也是这样觉得的?”
被点到名的两位仙君齐声说道:“该入局的,终归是要入局的。”
轩辕无殇自讨了个没趣,心里好不甘心。准备抢先一步,先触足至上。
这两仙有感,猛一个转身,向前推出一掌,实施拦截。看这掌法虽轻,但力度却挟风云之势,迅猛无比,层层迸进。在空中形成一个圆形的弧度,周边升腾起阵阵仙光,一片涟漪。
说时迟,那时快。轩辕无殇突感到危险临近,倏忽间加快了步伐,浑身上下发出淡淡白光,行成了一个保护罩御以抵挡。
然两股力量撞击,猛的一声巨响,天地颤动,被强力所激起的余力使得方圆百丈内飞沙横起,树倒岭崩,众人都也被这股真气激的向后退去。
一时之间九天迎来一股肃杀之气,借此机会,轩辕无殇一跃而上,直至高处,居高临下。径自沉声道:“各位神君,还以为你们能有多大本事呢,原来不过是一些贪生怕死之辈。”
这样想来他不由得发出冷笑,在他眼里这些人只会一如既往地“假慈悲,假正经。”
听到这里,众位仙君如何能忍,他们一生重名,修行多年,从未有人敢辱其威名。只是自来不愿妄杀同门,是以先前一再作了忍让。
此时见轩辕无殇再三放肆,心道:“哼,自作孽不可活,岂能任你妄为。”当下抑制住心底怒气,齐齐举掌向前挥出,随着众仙的法力凝聚越来越深,神力逐渐形成一道深厚凝重的包围圈。
轩辕无殇一时寡不敌众,慑于众仙释放出的法力威压,一时被困在原地。大吼道:“妖魅,还不现身。”
远方,妖魅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然后放入万鬼符加以祸之,眼看着****越来越大,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笛音。由远及近,那悠远绵长的韵律,如一把利刃刺痛在人的心上,令心脏都变得难以跳动。一呼一吸之间,只觉得越发艰难,那吸声犹如九天地狱的摄魂音,直欲将人的魂魄扯出。
群妖呼痛,瞬间抵挡不住,不禁弱了气势。这时,妖魅及时收手,大喊:“快撤,是摄魂音。”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轩辕无殇还在原地坚持。
“摄魂音”顾名思义是以摄取人的魂魄,将其加以禁锢的宝物。
来者是位白衣男子,他眉眼如画,薄削的唇微动:“现在收手,一切还来得及。”
轩辕无殇收了法力,挑起嘴角,故作轻松道:“混元君,时至今日,我如何还能收的了手?”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道:“师兄,这是何苦呢?明知不可为而为知,这是自取灭亡。”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轩辕无殇怔住,表情有些不自然。
良久,他吊儿郎当地说道:“混元君似乎忘记了,我轩辕无殇早已不是你的师兄了,你的师兄早在神器落入凡尘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你还不知道吧,我跟心魔达成协议,他借给我妖魅复仇,我把命抵押给他。师弟,就算这一切都是错的,我也不会后悔这样去做。
他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我为天下,为苍生,能做的我都做了,却换来了你们的怨恨,你说值不值得呢?……”
混元君幽幽一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涌现了些许无奈:“这些我都知道。师兄,你跟我回东灵山吧!你只是一念之错,只要你改邪归正,一切都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轩辕无殇嗤笑了一声:“太晚了,命早已天注定!”
混元君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我认为师兄本性未泯,还有挽救的余地。”
轩辕无殇心中疑惑,不禁向后退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然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瞬间植入体内。
昏迷前他隐约听到:“等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而后,他再次醒来,突然觉得神清气爽,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太长太长的梦。
那日混元君用了摄魂音挽救了他,将心魔勾出,加以禁锢。而后在将还魂丹植入身体,得以续命。
是以他也了然顿悟了,这世间本就没有公平与不公平,一切都是自己的心在作祟。万法自然其实都乃定数,而非人神所能避免,抛开这些,谁对谁错焉能计较呢?
他为了弥补当日的过失,决心亲自去凡尘找寻神器,他在民间走了一遭,目睹战火余害,眼见山河破碎,决心弥补从前,造福一方。
如今眼见九州恢复了当初的四海升平,看百姓安居乐业,他也在避世修行的同时开辟了青云门。
然而就在这一切看似平静之时,九州内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