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和姜桐看着别扭,便拉了鬼眉一旁细问,方才知道,他三个虽不比旁人有那东西两路的际遇,却也是另有一番经历。
话说直符领着太阴、勾陈隐去时,高台上往北出现了一座霓虹桥,鬼眉三人借由此桥北行,便出了布下奇门遁甲八卦阵的神坛。路尽虹散,三人一脚踏进了崇山峻岭。鬼眉见皇陵地宫中居然出现了这番景致,不由蹙眉,嘀咕道:“这是走到哪里来了,我们究竟有没有真正出阵啊?!”
昭岚和阿木自然也存质疑。三人面面相觑片刻,昭岚自我安慰道:“前殿的明堂辟雍处,水池甚深,不似完全由人工开渠所为。这帝陵乃是依山而建,既有极渊活水,见着山峦也就更加不足为怪了。想来,必是当初造陵时花费了巨大心思,才得这般山水依托的。”
鬼眉斜睨一眼,道:“你当真没有别的想法?我可记得,那八卦阵中,天盘九星都不曾现身,焉知此处不是仍在阵中,没有古怪?”
昭岚心道,就算是有古怪,此刻已然无路回头,又能怎样?便回道:“八神也不曾每个都见着,九星没有现身,也可说是幸运所致,你又何必还盼着麻烦上身呢?况且,那直符瞧着像似会虚言哄人的么?他是八神之首,既说不再为难我们,自然不会再将人困在阵中。”
阿木倒是干脆,言简意赅道:“如果遇上,顶多再打一架。”
鬼眉闻言失笑,点点头道:“说的也是,那就走吧。”
三人遂撩袍举步,踏上了蜿蜒山路。
初时,刚刚入山,那道路缓而宽,三人行走尚不费力。渐行渐远时候,山势变得陡峭起来,石径斜上,便感到了脚下不易。尤其是昭岚,重伤在身,虽然服了鬼圣的灵丹妙药,元气恢复也需时间。这陡坡一爬,窄道一钻,便有些心慌气短起来。鬼眉念他种种相护之情,心有不忍,斟酌后便支使了阿木背他。
昭岚不好意思,便推拒道:“也无甚大碍,走走歇歇尚能坚持,不必委屈木公子。”又看着鬼眉笑道,“谢谢了,能得姑娘疼惜,在下这伤,似乎好得快了许多。”
明明是句谢语,偏被他给说走了味儿,鬼眉感觉出暧昧,红了脸嗤道:“到底是公子身娇肉贵些,别个都没事,就你像块豆腐!这条路也不知道究竟有多远,依着你这么磨磨蹭蹭地走,我们何时才得出去?如果你担心自个儿的‘娇躯’会被阿木的骨头给咯着,那就留你在这山里慢慢歇着。你呢,就地安心疗伤,我们自行赶路。出去后,一见着你的那些侍卫,就立刻通知他们进来抬你。公子意下如何?”
昭岚听她贬损也不以为忤,笑道:“人生总在路上,且行且需珍惜。出了此山,可未必还有机会再见此景。有缘结伴同行,与其埋头苦赶,不若一起赏赏风景。姑娘以为怎样?”
难为伤成这样,还能不忘风雅!鬼眉腹诽一句,立地转身:“本姑娘就是个俗人,从来就是风看我,景看我,我可没空欣赏风景!”
“姑娘原也是一道风景,立于天地自得颜色,行走山水共成画卷。在下其后相随,且行且歌。”
鬼眉耳朵一热,转回头来佯怒道:“你这是在调戏本姑娘?阿木,扛了他走!到前头找个开阔的地方,本姑娘定让公子好好瞧瞧,我究竟是什么颜色!”然后转脸疾行而去。
一声令下,阿木不再由得昭岚蘑菇,背起人来紧追鬼眉。
这般走了一段,那山路越发崎岖起来,而且,九曲十八拐的,仿若无穷无尽。三人疲累不堪,不由举头遥望前路,发现,直线百丈远的地方,最高处有一穿洞山崖,犹如天门高立。天门之下,平台宽广,隐隐可见一段石阶穿门而过,那端必是坦途大道。然而,自天门往这边过来,道路却曲曲折折地隐没在山岭之中,不知好歹。脚下往前,更是一线逶迤,不得畅行。
鬼眉喘了口气,对阿木道:“咱们是在这里歇息一刻再走,还是一鼓作气走到那开阔之地去?”
阿木看看前方道路,再看看那处天门,道:“人有畏难之心,这段路只怕越歇越觉难走,不如乘着还能坚持,一口气赶过去的好。”
昭岚在阿木背上动了动,欲要挣扎下地,道:“我不过是受了点伤,气力不足,又不是断了腿。这段路反正也走不快,不如放我下来吧。”
阿木托了托,道:“你别乱动了,当心我再失手摔了你!”
鬼眉看看阿木脸蛋赤红,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了,也觉心疼。便道:“阿木,这地方确实也走不快,不如暂且放他下来。三个人扶持着慢慢往前,就当积攒力气的。”
鬼眉发话,阿木自然乐得轻松,便放了昭岚下来。
三人挤挤挨挨地搀扶着往前走了一段,那道路越显狭长,竟是只得一人独行而过了。鬼眉和阿木便换了位置,一前一后地夹着昭岚往前挪。又行一段,两侧山崖渐长渐合,犹如孪生不可分割一般,左右相挽。这般模样,单人匹马地侧身而行,也只能勉强挤过去。鬼眉女子身形,相对比较瘦小,还略略好走一些。那两个大男人,便是拼命吸气收腹,也是越走越挣扎。无奈,阿木只得纵身往上,分腿跨在了两侧崖壁上,又用外袍拧了长绳穿过昭岚腋下,助他效仿。然后,一上一下,两人便做壁虎漫步,在崖壁上往前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