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心认定了此事,姜桐闻言泄气:“真要去啊?”
“嗯,不但要去,还得着紧些。那昭岚公子狐狸一样的人,既挑出这么一件事情来说,未必不是想好了后路,早有了圣天璧玺下落的蛛丝马迹。就算真的如他所言,一无所知,我能思及去帝陵寻找,他就想不到?别耽搁了!我得赶紧挑选人手,准备不日起程。”说着,鬼眉便兀自斟酌起了随行人选。
定下名单,因为亲近之人各有去留安排,难免彼此争执,少不得又再费了一番唇舌。众人见她坚持前往,劝她不得,也只好依命行事。留守的诸位虽有不甘,然,既被鬼眉托以重任,也只得转身去各司其职;被点名随行的,则在催促下赶紧地打点收拾,准备陪着她欲往那云泽之地一探究竟。
且说昭岚,回去以后未及洗却风尘,便一路直往公子府内宅去看望师父田田。谁料,屋里屋外未曾能见人影,不由心下一惊,当即传了平日伺候她起居的丫头前来问话,才知田田已然不见了多日。昭岚不禁心下生恼,又传了看守的侍卫前来,沉了声音朝下质问道:“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你们看好了人,竟将人给弄丢了?!这府里何时这般松散,竟可由得贼人来去自如?赶明儿你们也可将我弄丢了!是何人做下的,又有什么说辞没有?”
几人连连告罪:“主子息怒!非是小的们看守门户不牢,放了贼人进来。是,是田夫人自己走的。主子说是让我等守好了田夫人,不让她乱跑......”
昭岚闻言暗觉自己关心则乱,想岔了去。随即却又更添恼意,不待回话的人说完便喝斥道:“我是让你们守好了田夫人,但也不是叫你们将她当成了犯人来对待!可是你们怠慢得厉害,将人气走了?!”
几人立时大呼冤枉,道:“亲见主子素来十分礼遇田夫人,我等并不敢怠慢于她。虽说主子有这‘看牢了’的吩咐,小的们也并不曾妄自猜度,以为田夫人冒犯了主子同您生了龃龉,便存着捧高踩低的心思失礼于人。只因主子吩咐守好了人,我等恐怕有所差池,便一步一跟地不肯让田夫人四处乱走。可是,田夫人却说,您只是恐怕她去熙阳出了岔子,并未有那要将人拘禁在府里的意思,执意要我等放她出门。起初,小的们一心记着主子的吩咐,不敢自作主张,便想方设法地打消她出门的念头。可是,后来田夫人一日比一日闹腾得厉害,连主子也骂上了。我等招架不住,又恐真将人气出个好歹来,便遂了她的心,陪着田夫人去了街市......”
“是在街上出的事?”
几人闻言又变得面色古怪起来,有些底气不足地回道:“也不算出事。一路陪着田夫人闲逛,小的们并不敢有所松懈。只逛得久了难免饥渴,田夫人便说要去酒楼歇脚,小的们便应了。谁知,一顿饭罢,再回到街上时,她却忽然地跑了起来。小的们赶紧追堵拦截,她却将我等打杀上了。小的们也不敢真同田夫人动手,只好且躲且拦地一路紧追,追了约莫有十来里路,却忽然体力不支,个个感到内急,这才......”
听至此处,昭岚了然,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你们先下去吧。”
田田未必算得江湖绝顶高手,可是凭她的武功,一般的人也奈何不得她。她既一心要走,单凭这几个身手勉强比寻常武者说得过去的侍卫,又是被下了药的,确实也拦阻不成。既无绑架劫杀等事,也算安慰。
昭岚遣走一干侍从,又转去了田田的屋里,发现自己给她添置的所有用物,包括她极喜欢的古镜都原封不动地留了下来,却带走了姜桐送的衣衫等物,不禁心生怅然。师父这是彻底恼了他了。恼归恼,师父离家出走,他却不能也同对方置气,遂又唤了人来,吩咐下去四处寻找。
看看空落落的府宅,昭岚不禁暗自幽怨,自己也不是天狼、破军星的命格,怎的身边之人就不能长留呢?这才找着一个,却又将师父给弄跑了,真是左右不能兼得。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放跑了那丫头,既能免了这许多年的苦寻不得,也能博个让师父满心欢喜,不致到如今师徒许多年了,还是说走就走,半点留恋没有。
自言自语地对着空屋抱怨了几句,便自去洗沐休整。未几,收拾妥当了,便琢磨起了寻找圣天璧玺之事。他倒不比鬼眉周折,直接唤了截云交代下去访查。想着坐等不行,便也决定亲自出马寻找,思忖了几个来去,居然不负鬼眉所想,与她一样择定了圣天帝陵为选,也同样琢磨出了云泽之地乃是帝陵可能的所在。遂,做了些相应准备,命人收拾了必要之物、亲自带了人马轻装简车地匆匆上路。
他们不能似鬼眉等人从那熙阳腹地直接取道,但也不愿多费气力自秘境北端远途穿越,于是便改装一番后潜入了干山道,然后从中腰横插而行。
那所谓的云泽之地,“云泽”二字并非其地如今的正经地名,而是世人约定俗成的称呼。本是指熙阳西境外荒无人烟的沼泽之地,后来连同几国边界间起始然后延往西方的一大片外围古木丛林、山峦叠嶂也算在了其列,包括那逐鹿原旁的虎须山之类。因为地理特殊,难有田粮所出,故为世人不喜。并几国朝堂,乃至诸侯小国,也甚是不能看重此处,纳入管辖之地。又因此域水沼秘林多出雾瘴毒物,让人不喜之外,更添几分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