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眉听完他的话却是疑惑更深。
皇后?方才是没见着皇后,倒不曾想过,那薄情寡义之人得了消息,居然还会带着皇后一起逃走。只是,皇后又是打哪儿知悉的内情?
八门做人,平等相待;行事规矩,各司其职,层层分明。众人虽知近日要有大事,各处明里暗里均是提前准备妥当,却并不知道具体行事时辰。说让红袖传令下去,也只是告之各处领头之人。这些领头的兄弟,哪个不是同她鬼眉有着过命交情的,如何会轻言背叛?况,这大势已去的池厚德能许什么重利相诱?谁人如此糊涂,还同这深宫里的皇后娘娘瓜葛上了?论及朝中各位大人,她也只是提前警醒各家,便于众人自保。连果毅那里也是待命而动,昨夜才得知今晨行事的这走漏消息的到底是谁?若非出了内奸,这池厚德跑得也太是时候了些,遁走之举也是安排有序,不骄不躁的。自个儿居然被他给耍了?
还不曾得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外头起了动静,鬼眉带来的人好似有谁在外同人打杀上了。室内无人威胁,簪花郎当即暂弃一时,拔步出去助阵。
又呯呯砰砰地打了一会儿,忽听没了动静,反倒起了说话声。又过一小会儿,就见簪花郎扣了对方关节,提着个人跑了进来。被困的那人满脸恼羞,见着鬼眉却顾不得发作,一开口便急急道:“你可是景家姑娘?快快随我走!”
鬼眉不识那人,又不知对方何故如此,未免不解。
焦安师却找急忙慌地爬起身来,对鬼眉道:“这是裴云载家的三小子,在执金吾当差。他混在卫尉里跑来催请姑娘,必是外头形势不妙。闲话稍后再说,赶紧地走人正经!”
鬼眉闻言却越发不解。
裴云载,那个中书令大人,裴小婉的爹?他无端端地让亲生儿子此刻犯险,跑来自己跟前落人情,打的什么主意?要说为她那宝贝千金来寻自己晦气,怕还可信些。再者,这会儿最大的不妙就是那池厚德溜了,得花些时间挖出他来。武林大会混进来的江湖同道,八门徒众,姜桐带来的赵家堡助力,朝中收服的人马鹏城几乎尽在掌握中。莫说池厚德遁走必要带了得力的围护随行,消减了城中兵力。便是全数留下,这宫廷诸卫并京城卫戍,她也是可以搏上一搏的。之所以不曾急着去追人,一是不想徒劳无功,以降服眼前、先夺了城池为是;二也是不怕那老贼能得逃出生天,便是被他侥幸逃出京城,去往那京畿道的途中还有一路的排兵布阵,坑洞陷阱等着。只遇上那柳长风,他就是要撞南墙的!
焦安师见她面露疑色,不由顿脚:“姑娘,莫要拖沓了!你便是信不得老夫,那裴大人你却不用疑他!”
荣亲王也点点头:“观他近日行事,当是有心维护姑娘,不会害你的。”
裴家三少爷更是脸色不怎么好看地催促道:“家父着人送女眷避走故里,那护送的家将回消息说,路上见着不明队伍往京畿道赶,又不似与姑娘一起举事的同道。方才家中又有人传信进来,说是城中四处打得厉害,城门守卫又有消息说,不知谁下的令,除开北面祈望山,三面九道城门,竟是已经关了五道,西南两处几乎已然全部关合。这势态,竟是要关门放狗了!”
鬼眉这才一惊。
为了便于鹏城内外随时接应配合,她并没刻意叮嘱城门处的暗桩着意开关之事。便是得知池厚德逃走,因为消息还不曾传送出去,她也尚未及传令吩咐,着令城门处留意动向。现下却突然有人要刻意封城,显然不是她的手下所为,那就是对面而立特意冲着她来的,真的打算瓮中捉打算关门放狗?倚仗的又是什么?京师卫戍真的打算鱼死网破地和她死命一搏?
今日怪事连连,鬼眉忽然觉得自己很失策。随即转念,大事不成,众人的性命总不能因为自己失察而枉送,此刻不是追究因果之机,当要先保住自家兄弟姐妹的小命才是。遂对裴家三少道:“大人既让公子前来传话,可是有了妥当的善后法子?”
裴三少却摇头:“不知,只听家父让我嘱咐姑娘,速速收手离宫。”
荣亲王嘀咕道:“本王倒是有密道可”随即又恍悟过来,也不自称“本王”了,摇头叹道,“老夫此等境遇,料想王府也不能落好,可不知固伦他们怎样了。”
情况不明,事情紧急,众人也不再原地踌躇,由武者相护,出了宫。
返回皇城中,却见依旧打杀得难分难解。而且,除开原先的敌我双方,又不知从哪里冒出许多衣饰不明的人搅入战局,使得本就混乱的场面越发乱上加乱。
鬼眉对那无知处心生气恼,阖目深吸了一口气,朝下吩咐道:“撤,切记不可分散而行!”若只为甩开诸卫的纠缠,离开皇城,自是从三面城门分头而出比较便宜。但,眼下不知京城究竟什么状况,走成散沙,未免叫人容易各个击破,再想聚合可就难了。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