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眉开始同情鬼圣了。
很少听说师父被徒弟打得四处避难,又因舍不下不得不回头找揍的事情。
“阿木可不笨。他拿了那些武功秘籍只消翻上一遍就能记住。最多也就因为练功不畅才回头翻看。这孩子也是老夫我没能寻出个好法子善加引导。否则,别说是武学奇才,干什么什么不成?!”老头说着还果然为人师者一副与有荣焉之态。
鬼眉耷拉了一下眼皮。
您果然没得个好法子,否则,阿木怎的连说话都不成?
“你这么疼阿木,能狠了心撵他出来见见世面也就罢了。怎么连一文钱都不给他?不担心他被人打,总得担心他饿肚子吧?何况,您老让他来的是城里,让他上哪儿打猎去?”鬼眉心疼之余仍旧有些质疑,鬼圣想丢了阿木,是不是真的仅仅因为被阿木打怕了。
瞧方才的光景,阿木显然是很听师父话的,她可看得分明。而且,除了当日在西山初见时有些误会外,朝夕相对的这些时日,阿木连她的话都很听,既没吵着要和她过招,也没缠着谁要动手,根本就不是好勇斗狠的性子。
其实,鬼眉忘了,阿木当初可是曾说过她“太差”的。不找她比划,极有可能是因为不屑同她过招。至于他人——,阿木这些日子一直和鬼眉形影不离,除了柳烟和梅雪几个照顾起居的姑娘,偶尔上个街也没遇上什么事出过岔子。大概也没什么让他感兴趣要动手的人和事由。
老头一听鬼眉的指摘,嚷道:“谁说不担心他饿肚子了?!临出门时不是给了一堆药给他么?老夫的药,那还不是有市无价的宝贝!”
鬼眉细细一想,好像是,阿木身上当时的确一堆瓶瓶罐罐来着。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回嚷道:“那也得告诉他拿药换银子啊!去哪儿换,换多少,你说了么?他应该到哪儿找吃饭的地儿,到哪儿找睡觉的地儿,你说了么?你知道外面什么模样,什么都不记得了的阿木,突然从山里出来,他知哪儿是哪儿?你这师父就不称职!”
老头听了顿时语塞,挠挠头嘿嘿干笑了两声,朝鬼眉谄媚道:“这不遇上你了么?木头总算走运了不是?”
鬼眉听了这句,心里舒坦了:“得!看在阿木的份儿上本姑娘就不计较了,今儿暂时收留你一晚。明儿,你爱上哪儿上哪儿,该干嘛干嘛,阿木跟前没你什么事儿了!以后,最多在我心情好时让他去看看你。”
老头见阿木的“主权交割”已然敲定,心情大好,笑道:“作为同是鬼门传人,这老夫精心、苦心、费心炼制的丸药送你一些。有伤治伤,没伤提升内力,还养颜美——。”看着鬼眉的脸及时刹车。
鬼眉心知他这是“丢掉”阿木的贿赂,坦然受之。
两人正说着话,柳烟大呼小叫的跑了来。
听说阿木惹了乱子,老头也不惦记蹭吃蹭喝了,拜托鬼眉好好照顾阿木,道了声“后会有期”便脚底抹油地跑了。
鬼眉也不打算挽留。不是因为阿木惦记师父,她才懒得理个莫名其妙的老头。
由柳烟陪着,鬼眉到了前院儿,远远瞧见阿木美人站在一间屋子门前。美人刚刚芙蓉出水,脸泛红晕,眉目撩人。衣袍歪歪斜斜挂在身上,头发湿嗒嗒的披散在肩背。小瓜也湿嗒嗒地蹲在美人肩上。一人一宠气呼呼看着地上——显然因为阿木出手,趴在地上的人。旁边还围了一群。
居然能有人惹恼阿木?倒是难得一见的奇景。除了纯真地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和偶尔带点表示愉悦的颜色,她就没见阿木有太多表情。这位够能耐!
鬼眉也不行到院子里,朝小厅的门帘后一坐,问道:“怎么回事?”
“公子——。”
鬼眉抬手止住柳烟,朝地上那位抬抬下巴:“叫她自己说。”
从小楼过来的路上,柳烟已经讲了个前情。因为鬼圣的到来,阿木欲将自己的“好”房间让给师父住,央了柳烟给另寻住处。小楼上头住的是鬼眉,楼下住的是柳烟、梅雪几个姑娘,也没多余的房间。柳烟也不曾多想,寻思先找个地方给木公子沐浴更衣再说,便引他到了前院儿。然后,便出了岔子。
趴在地上的是位年纪二十一二的姑娘,名叫小旗。听见鬼眉让回话,抹了抹唇角的血,转脸朝着鬼眉的方向跪地一伏,没有回话倒自顾自抽抽搭搭哭起来,委委屈屈半天才吐出个不是整话的句子:“回姑娘,木公子,他,他——”
这算个什么回话?!好像什么都没回,又好像什么都回了。几个字便惹人浮想联翩。
可惜,对象是阿木。再怎么旖旎的话也描画不出阿木行事旖旎来。
鬼眉不由心里冷哼。
好一张梨花带雨,满是委屈的小脸!好一张欲言又止,有口难言的小嘴!
鬼眉眉头打结,喝止道:“有事说事,哭给谁看?我记得你家主子说过,跟着他的人流血流汗不流泪,眼泪最是无用,即使要流,也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手段。你是不想跟着你主子了?还是打算——对付我?”
小旗一听,赶紧抹去满脸涕泪,回道:“小旗不敢!回姑娘,是小旗得罪了木公子,请姑娘和公子多多担待。”
先前委委屈屈,现在又一派别有隐情之态,让人听了觉得心生歧义。这让鬼眉很不舒坦。让她回话,就该明明白白说清楚事情经过。玩什么心眼儿?!
鬼眉在外行事率性,有时爱管闲事,可也并非那么滥好心。便是干些个锄强扶弱的事,也是因人因事而异,最不喜软弱无能又心思狭隘之辈。这莫名其妙的眼泪,她更是不太待见。
这小旗不说事情因果,避重就轻地想以弱柳之态博取同情,混淆视听?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