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想要握住娘的那只手,可是,娘明明尽在眼前,为什么她就握不住呢?
她皱着眉头,忍不住唤道“娘……”
她分明看见娘微笑的脸,她在向她挥手“妙妙,妙妙,来……”
她愉悦的跟过去,她看见娘的手,伸向她……
她笑了,她就要触及娘的手了。
可是,娘的脸怎么忽然变了?慈祥和温柔都不见了,她看见娘的手变成一把利刃,张牙舞爪的向她挥舞而来。
她惊恐的瞪大眼睛,娘的手就要打到她了,可是她无法躲避,她眼睁睁看着那一掌拍下来,痛感如此真实,她忍不住哀戚道“娘……”
模糊中,她听见娘说“安妙妙,你这个贱人!”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她疑惑的看着打她的那只手,氤氲的水眸看不真切,娘的脸不见了,这张扭曲着的脸,她不知道是谁。
微微皱眉,她烦躁的推开那个人。带着模糊不清的视觉,她在寻找娘的身影。
可是,为什么不见了,不见了。
挣扎着坐起来,“娘!”她凄厉的叫着。带着惶恐和绝望,挨个梭巡着身边的影子。她努力瞪大眼睛,她怕错过娘的身影。
这个正哭泣的丫头,是不是鱼儿?
这个正抓着她手不放的丫头,是不是妗涵?
她轻轻抬起手,找到鱼儿的眼睛,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莫哭了,叫娘听见,娘该生气了,又不要我了。”
然后她看见鱼儿的脸在她眼眸中渐渐放大,集聚着水汽的眸光带着惊恐和绝望。
她轻轻闭上眼。她觉得好累。她觉得闭上眼睛才能看见娘。
这一次闭眼。她觉得自己做了个长长的梦。
可是梦中的情形如此不真切。所有的幻境都是镜花水月。唯独娘的脸那样清晰。她心情愉悦极了,果然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娘的身影。
在梦里,她和娘手拉着手。徜徉在花海,花儿开的正好。她吻着花香,俯身想要摘一朵送给娘。她笑着对娘说,娘,我给你摘朵花来。
她看见娘笑着点头。于是她欢快的跑去,摘了一朵漂亮的粉色小花。她觉得粉色很温暖像极了娘的体温。
她心满意足的将花儿握在手中,回身去找娘。
可是,旷阔无边的花海中,娘的身影不见了。
娘呢,娘怎么不见了。焦急,恐慌缭绕心头,她觉得娘不要她了,是丢下她了!
忍不住大声喊叫“娘!”
冰冷的刺骨痛感再次袭来。她惊恐的坐起身来。
回应她的,是一声冰冷仿佛地狱修罗的语调“醒了?”
微微皱眉。看向声音来源处。
义云!
身体不听使唤的抽搐起来。湖边那一声声惊恐带着凄迷深情的呼唤,“洛儿,洛儿……”强行塞入她的脑海。她惊骇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使劲甩着自己的头,不愿意听到那声音。
心疼蔓延胸腔。疼的她瞬间抽搐起来,扭曲着脸咬住嘴唇,血腥气蔓延口腔,涩涩的刺激着她的心。
心绪恍惚中,她下意识的不想见到这个人。越过他的身影她开始在周身所及处梭巡着。脑海渐渐清明。她惊骇的发现,一个屋子满满的围满了人。却连落地一根针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
然后她开始注意到,她屋里一共九个丫鬟无一不是被五花大绑着强行按压在角落里跪着。身后站着五大三粗的王府护卫。福伯,王御医,剑奴……
这么多人来她这里做什么?
目光重回义云身上。义云正在将手中一个盆子递给福伯。然后转头看她。他看她的眼神冰冷刺骨,丰神俊朗的五官上分明刻满了无边的愤怒和怨恨。
脑袋转不过弯来,下意识的问出口“你刚端着个盆子做什么?”
义云邪恶的看她,“泼醒你。”
听到他的话,安妙妙才怔愣低头发现,自己正一身狼狈的坐在床上。锦被上面满是水渍。水滴顺着发梢一滴滴落下,有些滴落在手腕上,有些顺着脖子流到身上,里衣已经湿透,黏腻湿润的感觉让她极不舒服,透着刺骨的冰。额间也有水渍滴落,模糊视线。安妙妙抬手想要给自己擦擦脸,好让视线不要那么模糊,却发现怎么擦也擦不尽。
她无奈放下徒劳的举动。却见义云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碗。
义云冷冷站到她面前,将碗递给她,道“喝了它。”
她疑惑的接过来,愣声道“什么?”
“药。”
安妙妙将碗凑到鼻尖闻了闻。如此强烈的性寒药汁让她意识到,水中的灾难并没有要了云锦的命。显然云锦若不是天生命硬,便是有自保功能?
“小姐,不要喝!那药是……”耳边传来凄厉叫喊,她听出来,那是鱼儿的声音。和着巨大的恐惧和浓浓的挂心。
安妙妙抬头,安静的看着鱼儿。明明最是狼狈的她,却偏偏还想给别人以安慰。
只听见义云冷声喝道“堵住她的嘴。”
于是那九个丫头瞬间嘴中被塞了一块破布,支支吾吾着狼狈至极。扭曲着挣扎想要脱离束缚,却被后面面无表情的侍卫按住动弹不得。心下不禁有些难过,早就交代她们快逃,这些个丫头,到底被自己的固执给害了。
不禁皱了皱眉,抬头问道“这是堕胎药?”
不禁皱了皱眉,抬头问道“这是堕胎药?”
……“你不敢喝么?”义云捏紧拳头看她,似乎她敢说不,他就要强行捏开她的嘴灌下去。
落梦亭中那一幕一幕在脑海中闪过。义云冷着脸直视她,她全身已经冰冷到麻木,所以义云的眼神没能让她生出更多的寒意,只是心中越发凄凉。她端着碗,想要坐直身体,无奈身体已经冻的生硬。
她不明白,眼下不过是夏末初秋而已,怎么会平白生出这么多冷意?这种刺骨的感觉比在寒冬腊月皑皑白雪中而没有御寒衣物的寒冷来的还要彻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