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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没哄过孩子,长得好看的人也不需要哄孩子,随便笑一个,路上碰到的小屁孩就跟着傻乎乎笑了,哪用得着哄。
他唯一正儿八经哄过的小屁孩就黎簇一个。
当年,黎簇十八岁,刚成年,高考失利又不想复读,被亲爹拿幽闭恐惧症吓唬后,不得已去学校继续混日子。
父母离异后,母亲对他基本处于不闻不问的状态,父亲则经常外出不着家,黎簇就跟没人养的野孩子一样,自己把自己拉扯大了。不仅是家里存在感极低,学校也是一样的,十天半个月不去读书,都没同学会留意到。
黎簇也不算是叛逆问题学生,就是学习成绩不太好,班主任要批人时总拿他做反面教材。
可以说,在黎簇过去的十八年里,几乎没有人肯定过他的任何言行,所以,当吴邪在胡杨林里肯定他时,他心里不可避免泛起了一些羞赧又开心的小涟漪。
用黑瞎子的话说,心思单纯的小无知小天真,特别好骗又特别好哄。
吴邪一开始还吓唬威胁的,后面处处护着宠着,黎簇不得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就谢天谢地了,否则清除计划结束后,他也不可能落得一身轻松,指不定得头疼烦恼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感情线要怎么剪断。
坦白说,在失败了十七个人的情况下,吴邪找到黎簇这第十八个人时,一开始真没对他抱什么太大的期待,主要是因为他太稚嫩太年轻了。
前十七个人里,也有一个和黎簇年纪差不多的小孩,特别的胆小爱哭,吴邪的计划还没真正展开,就不得不提前放弃,寻找下一个。
但黎簇却挺不一样的,单亲家庭的孩子果然更成熟一点,被陌生人绑到沙漠也没哭闹过,最多噘着嘴嘟嘟囔囔几句,听话还是挺听话的。
最后,黎簇也没辜负吴邪的期望,他成功了,帮吴邪打压了汪家的力量,并拔除了大部分汪家埋入九门之内的奸细。
事情结束后,吴邪给了黎簇一笔钱,还带了句话给他,要他过回正常人的生活。这个举动不是他无情,而是有点逃避的意思,其实谁都心知肚明,黎簇在经历那么多事情后,要过回正常人的生活基本不太可能,所以后面他辍学在道上混,吴邪对此也不奇怪。
人都有眼不见心不烦的鸵鸟心理,对黎簇,吴邪就是抱着眼睛看不见耳朵不去听,就能假装他不存在的态度,能躲一年是一年。
可四年过去了,没想到两人终究没法避开。
吴邪看着坐在茶几边慢吞吞吃饭的年轻人,时不时跟个老妈子一样提醒他:“多吃肉,别挑食,青椒也要吃,吃完喝两碗排骨汤下去。想打赢我,平时就好好吃饭,自己不会煮为什么不叫外卖?”
“……外卖脏。”
黎簇捧着碗在那扒拉香喷喷的白米饭,一边腮帮子含着炒肉,随着他咀嚼的动作,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吴邪靠在沙发上看着,莫名想到胖子微信常发的表情包,就一仓鼠在吃东西。
吴邪觉得挺萌的,想上手去戳,想了想还是算了,人好不容易才被他哄的乖乖吃饭,他再动手动脚的,别又惹毛了闹别扭。
便抽了根烟出来,说:“外卖脏就下馆子,黎小爷现在应该不缺钱吧?一日三餐五星饭店走着呗。”
“我吃什么关你屁事。”
黎簇丢给吴邪一个白眼,他刚哭过,眼尾红红的,鼻子里还有鼻涕呢,说话时声音还带着哭腔,听起来软糯糯的,一点都不凶。
吴邪感慨岁月真是不公平,四年过去了,眼前的年轻人除了身板更瘦长结实之外,外貌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不像他,费洛蒙副作用不仅导致嗅觉失灵,这些年头发掉的也厉害,把刘海掀上去,发际线高的亲妈都嫌弃。
想罢,歪头盯着年轻人的脑袋,很是认真的询问:“黎簇,你秃了吗?”
“……”
黎簇含着一口豆芽菜抬眼,脸上写着两问号。
吴邪道:“我是说你掉不掉头发,我感觉我快秃了。”
黎簇:“智障。”
吴邪:“……让我摸摸看,你是不是早秃了,这会子戴着假发?”
黎簇面露嫌弃:“你有病吗?”
……
饭后,黎簇咸鱼一样瘫在沙发上,伸手摸着自己鼓起来一些的小肚子,心里腹诽着没想到老流氓有一手好厨艺,末了冷声道:“你不是要和我谈谈吗,有话快说,没话麻溜的滚吧。”
吴邪看着他圆乎乎的肚子,脑子里又走神想那天晚上的事情,嘴上开始不正经,说:“看来我喂饱你肚子了。说起来,那天晚上我灌了你一肚子,后面忘了给你清理,你是不是把那些都当营养液消化了?”
黎簇浑身一僵,接着迅速拿抱枕挡住肚子,再递给老流氓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你还是现在滚吧。”
“行我错了,我说正事。”吴邪连忙端正态度,挺直背脊坐好,深呼吸一口,小心翼翼的看黎簇,“那张药方,你到底怎么样才肯给我?”
黎簇知道他就是要说这事儿,但他绝不让他顺心如意,便冷笑几声,嘴角一勾:“药方可以给你,作为交换,我要知道我爸爸到底在哪。”
“……”
得勒,这交易没法做!
吴邪知道黎一鸣在哪,问题是不能说,他要说了,那就真害了面前的年轻人。
“你换个条件,只要我有,只要我能给,都满足你。”
黎簇等的就是这句话,眼神一暗,轻浮又邪魅的笑开:“好啊,那吴老板现在把屁股洗干净了,让我也灌你一肚子。”
吴邪微微挑眉,而后似笑非笑的出声:“这可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