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瞬间的迷离之后,我很快清醒了过来,他要保的不是我腹中的孩子,不是我跟他的孩子,而是贺兰明月的解药。若是他真的在意我的孩子,刚才又怎么会毫不手软地将我扔在地上?他不过是想要告诉我,我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无论我怎样挣扎、反抗,他碾死我和我腹中的孩子,就犹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不费吹灰之力。他韦封楚要我们生,我们便生;要我们死,我们便死。
给人响亮的一记耳光之后,又给人一颗甜枣么?他以为这甜蜜的味道便能消除心上那无法抹去的伤疤么?我不稀罕。
我伸手狠狠地打向他按在我腹上运功的手掌。
“啪……”一声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韦封楚原本干净的手背,被我刚才那用力的一巴掌甩去,已经有些红肿了起来,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
我没有丝毫停留,站了起来,扶住肚子,步履艰难地离开了此地。
身后的韦封楚似乎没有上前阻拦我的意思,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
当我惨白着一张脸回到席上,还未走近,便发现四周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大家脸上没有了我离开之前的那种开心放松的神情。全都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般。
之前场上载歌载舞的女子已经不见了,场上寂静一片,众人默默不语,而正中央似乎跪着两个人。
当我走近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齐齐向我投来。我有些不解,可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地上跪的正是贺兰明月和大哥。我顷刻间整个人都跟着紧张了起来,一种不祥的油然而生,他们两个人同时跪在地上,一定不会是好事。我尽量保持着镇定,仪态端庄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正位上的韦封泽眼光扫了我这边一眼,眼中平静如常,可脸上却没有了往日谦和的笑意。
跪在他面前的明月此时正在微微啜泣着,我心中更加无法平静,这个女人又要做什么?只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太子殿下,请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呀,绝非臣妾与他有所私情,臣妾是被他蒙蔽了,一个不小心才会……被他逮到了机会,不过臣妾绝没有做对不起太子殿下的事情,还请太子殿下明察。”明月哭得楚楚可怜,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看得满朝上下于心不忍。
我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不会是个巧合。而大哥和明月被人逮个正着就是那背后之人想要的结果,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抓大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韦封泽冷声道:“袁尚书,鉴于你是尧炎特使,本宫给你机会解释,你现在可有话要说?”
我只能看到大哥的侧脸,此时他脸上似乎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一脸淡然,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平静地道:“臣无话可说。”
我猛地攥紧了拳头。大哥,你为何不辩解,贺兰明月明明是有意陷害大哥的,可为什么大哥却没有丝毫的辩解之意,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贺兰明月在听到大哥的如此回答的时候,她则在一旁低着头,清楚地看到了她嘴角忍不住地微微勾了起来,转而消失不见。
我满心焦急,不知道大哥此时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事情的始末。韦封楚消无声息地坐回了我身边,我此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大哥身上。
韦封泽盯着大哥看了片刻,道:“既然尧炎特使袁尚书已经认罪,本宫传令,暂时将袁绯尘收押打牢,三日后问斩。”
我被这决定吓得目瞪口呆,睁着双眼看向前面跪在地上的大哥,可大哥却跪在那里无动于衷。他身旁的贺兰明月似乎也没有想到韦封泽会下这种旨意,脸色有些变了,可她却只是咬着嘴唇,没有吭声。
我不知道他们在离开了假山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因紧张而紧紧握住的拳头里,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自己掌心的肉中,冷汗渗向伤口,有些刺痛的感觉。
可我无暇在意这些,一颗心高高悬在半空中,注视着大哥,希望他能说几句话来替自己开脱。
直到守卫军靠近了他,还是没有听到他的只字片语。我再也坐不住了,忙想起身上前拦下他们,却不想竟被一旁的韦封楚一个用力,猛地按住,跌回了座位。
我拧着眉转头瞪向他,心中已经急得不行。他却没有看我一眼,只是低声道了一个字:“等。”
我知道韦封楚拦住我,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我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大哥被他们押入监牢而什么都不做呢?我一甩手,挣开韦封楚,便要起身上前。
“太子这是发生的什么事?不知我尧炎特使犯了何罪,太子要将他问斩。”贺兰明锦此时终于匆匆赶了回来,阔步走到了大哥身边站定。
我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像是终于得到了支撑一般。明锦毕竟是尧炎太子,韦封泽处置大哥,也许会顾及到明锦太子的身份,对大哥从轻发落。
韦封泽绷着一张脸,冷冷道:“尧炎国的特使竟然与本宫的太子妃私会,且被本宫亲眼见到两人不顾礼法,紧紧相拥。依尧炎太子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韦封泽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却不怒自威,震慑力十足。
贺兰明锦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僵住了,一边是本国的大臣,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而大哥此时又不肯说出实情,贺兰明月显然是在撒谎,可现在无凭无据,无论怎样都是要伤害自己的身边之人。
明锦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大哥,又扫了一眼一旁有些不自在的明月,心中一片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