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一阵急碎的马蹄声从城门传来,一匹快马如箭狂奔进了城,马背上的骑士嘶声叫着:“把路让开……”
街道上的商贩行人慌忙躲避,对着骑士的背影破口大骂。骑士一路狂奔到县衙,滚鞍下了马,就要往里面闯,被站岗的警察用枪逼住,厉声喝问道:“站住,什么人?”
骑士停住脚,慌忙举起双手道:“我有紧急机密事向县长汇报。”
“县长岂是你想见就见的!”警察一抬手里的枪,横了骑士一眼:“有什么事先和我说吧。”
骑士被警察吓得不轻,结结巴巴道:“龙山集的土匪奔永城而来了。”
警察一听龙山集的名头,浑身打了个激灵,声音都变了,瞪眼道:“你说的是真话,敢谎报军情,老子可不饶你!”
骑士道:“千真万确,快带我去见县长。”
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把骑士搜了身,带入了县衙里面。
……
梅昌元自打娶了新姨太太,就从此君王不早朝,每日贪恋闺房之乐,将政务都交给秘书长何瑞良,警察不敢去打扰县长,就去签押房找到了何瑞良,把情况一说。何瑞良听到匪情不敢怠慢,不过他初来永城也没多久,只听说过龙山集这个地名在安徽境内,对龙山集的土匪全无耳闻,便问警察道:“这龙山集的土匪是个什么情形?”
警察谈之色变道:“龙山集的土匪原本是安徽陆军,因发不出军饷而造反落草,霸占了龙山集这个险地,常在豫皖边境一带攻城略地,匪首名叫‘震三关’,真名不详,喜欢把人活埋取乐,凶名赫赫在外,匪众据闻有数千人,有枪有炮,兵强马壮,官兵屡次围剿都吃了败仗。”
何瑞良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听起来这支土匪可要比不久前围城的黑风寨要强硬多了,不禁问道:“这龙山集的土匪和黑风寨的土匪比起来谁更厉害些?”
警察想也不想道:“黑风寨哪能比得过龙山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安徽陆军,打仗是家常便饭,厉害!早些年匪名最凶的时候,都不用派匪兵来打,只要送去谒帖,无论要钱要粮,都得乖乖的交出去。”
何瑞良心中一凛,只凭一张谒帖就让人就范,这支土匪也厉害的过分了,忙道:“快把报信的人请进来!”
警察将骑士带入了签押房,何瑞良上下打量了骑士一眼,堆起笑容拱手道:“鄙人是县府秘书长何瑞良,感谢壮士前来报信,不知壮士尊姓大名。”
“不敢,小人名叫陈鹤,是青口镇人氏。”骑士忙道。
何瑞良眼睛转了一下,笑道:“陈壮士,不知你是从何得知土匪即将犯我永城之事的。”
陈鹤道:“小人做的是经商的买卖,和三教九流都有交情,是安徽的绿林朋友知道龙山集下山的事,他们怕我产业受损,就提前告知我龙山集下山的事,让我早日有个防备,小人得知消息后不敢自私,便来通知县长,往早作防匪打算。”
何瑞良一直盯着陈鹤看,见他说话时神色如常,不像是说谎,再者谎报匪情是重罪,谅他不敢胡说,不过他还是多了一个心眼,转身把一个警察叫到一旁,低语道:“立刻去青石镇商会找人打听这个陈鹤的来历,把容貌年龄都给我问清楚,速来回报!”
警察拔腿打听去了,何瑞良笑着回座,道:“匪情的事还需我向县长回报一下,陈壮士稍等一二。”
陈鹤忙摆手道:“秘书长请便!”
何瑞良快步来到后宅,刚走到县长屋外,就听里面正传来闺房里的打情骂俏声,他皱了皱眉,敲门道:“县长,出事情了。”
不一会,梅昌元一脸不快的披着单衣推门出来,没好气问:“出了什么事?”
何瑞良低声道:“有人来报信,安徽龙山集的巨匪将犯我县境,请县长指使。”
梅昌元听了丝毫不觉得慌,不以为然道:“我当是什么事,有土匪了就找薛林去,再不行就去找韩百航。”说罢便要回屋去。
“县长!”
何瑞良忙拉住梅昌元,把龙山集的厉害说了一遍,踌躇道:“是不是颁布个政令通告匪情,让各村镇百姓避一避。”
“你看着办吧。”梅昌元不耐烦地说道,转身回到屋里,把门砰地一声关住了。
“县长……”
何瑞良倍感无耐,扶额长叹了一声,永城正值多事之秋,县长却沉迷女色,这可如何是好。
心事沉重的返回签押房,陈鹤正坐立难安,见到何瑞良走进来,忙起身道:“秘书长!”
“坐,坐!”
何瑞良收拾心情,笑道:“我已经向县长汇报过了,县长很是赞扬陈壮士的举动,要奖赏陈壮士一百块银元。”
陈鹤脸色泛起惊喜,道:“小人也只是不忍家乡受到土匪侵害,怎敢要奖赏。”
“哎,有功必奖,有过必罚,这是县长的原话。”何瑞良正色道,他瞥了陈鹤一眼,忽然问:“陈壮士是做什么生意的?”
陈鹤道:“小人往来豫皖两省,贩卖点药材。”
“既然是贩药材的,一定对药理很了解了,我这几日舌干眼涩,不知该用些什么药?”何瑞良紧盯着陈鹤道。
陈鹤不假思索的说出了一个药方,连服用剂量都说的清楚,何瑞良一听就知道是行家,心中怀疑稍减,笑道:“我记下这个房子了,以后按方抓药就方便多了。”
陈鹤谦逊一笑。
正在这时,外面警察满头大汗的跑入进来,在何瑞良耳畔小声道:“秘书长,我打听了,确实有陈鹤这个人,描述的年纪容貌与此人一模一样,不过有人说,陈鹤此人早年上山采药时遇过狼,腿上有伤疤。”
何瑞良摆手让警察下去,扭身看向陈鹤,道:“陈壮士,我瞧你进来时,腿脚似乎有些不便啊,是受过什么伤吗?”
陈鹤面露讶色:“秘书长明察秋毫,小人幼年上山采药时被一匹饿狼盯上了,九死一生才捡了一条命,腿上被饿狼撕咬掉一大块皮肉,在床上躺了半年才下了床。”
何瑞良道:“我想看一下伤口,陈壮士请把裤腿撩起来。”
陈鹤一头雾水,还是听话吧裤腿撩起来,露出了小腿迎面骨上的赫然伤疤,何瑞良定睛看了两眼,舒了一口气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既然陈鹤身份不假,那匪情八成是真的,何瑞良让人取来一百大洋给陈鹤,送他出了门,便亲自去民团司令部找薛林。到了民团门口却吃了闭门羹,站岗的团丁告诉他薛林出城去了,再问去向就一问三不知。
何瑞良心中着急,回到县衙立即以梅昌元的名义起草了政令,派快马往各村镇通报匪情,另一边,他亲自写了亲笔信,让亲信送往永安镇,请韩百航出兵拒匪。
干完这些事,何瑞良尤不放心,上次土匪攻入永城的阴影还没散去,尤其这次面对的事更加凶悍的龙山集土匪,思来想去,他登门去拜访丁作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