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村民来了不少,但是都是一群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被秦老爹这么一骂大家都纷纷看向秦苗苗,以为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秦苗苗开口辩解:“是你,是你自己卖了她!多行不义必自毙!”,但是秦苗苗的解释是徒劳,没人会信她,人们只会同情受害者,而现在秦老爹和秦如画显然是是受害的那一方。所以她现在的她百口莫辩,听着秦老爹颠倒是非。
陈荷和他父亲还有村长也都在场,看到秦老爹情绪如此激动,而他们都与秦苗苗有过结当然不会放弃这次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秦老爹怒不可喝,难听的脏话钻进秦苗苗的耳朵:“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贱人,我们看你被人休弃,独自一人日子难过,如画好心好意的来和你同住做伴,你竟然和那勾栏院勾搭,将她迷晕给卖了,你这么做不怕天打五雷轰?你早晚不得好死!”
秦老爹的一番话听得吃瓜群众们纷纷睁大了眼,这信息量太大,他们需要理顺一会儿,而站在一边陈荷不自觉的嘴角上扬,这个秦苗苗还有点能耐,没想到竟然将秦如画给算计了,虽然她没被卖进那勾栏院有点可惜,不过秦如画遭了殃自己心里也是畅快,要不是秦如画自己怀孕的事怎么会被大家知道,他们姐妹都是贱人,活该遭到这报应!
韩村长故作惊讶,但怎么听语气里都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什么,这丫头真的这么狠毒!秦老爹你可真是倒霉了。”
秦老爹被气的疯魔了,也没有精力去琢磨韩村长口气里的嘲笑,他只想弄死眼前的秦苗苗,为他的宝贝女儿出气。
听到韩村长开口,其他人也纷纷指责起秦苗苗,甚至有的举起拳头大喊:“打死这个狠心的贱人,她已经害了陈荷和韩非,现在又加害自己的姐姐,不能让她活着再害人!”
而秦老爹在众人的指责下情绪更是激动,捡起地上的菜刀又要奔着秦苗苗砍来,豆包护在秦苗苗身前,对着渐渐围拢的村民发出狂犬,它要保护秦苗苗!
而站在对外围的杨柳看到众人要对秦苗苗不利,偷偷跑到山下去找苏木。
可是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苏木竟然不在家。
无奈她又跑回秦家,去求秦母劝劝秦老爹。
刚一进院就看到秦母站在院子里抹眼泪。
“婶子,你快去劝劝秦叔吧,他要砍死苗苗呢!”杨柳因为跑了一路,又替秦苗苗着急,说话都已经破了音。
而秦母却只是看了杨柳一样,并未起身:“都是她自己作的,她把自己的姐姐卖去那种地方,她爹要杀她也是活该,我去了也劝不住的。”
杨柳听了秦母的话气的一跺脚:“婶子,苗苗不是那样的人,这里边肯定有别的事,你先跟我救人要紧!”可是无论杨柳这么拉扯,秦母就是不出门。
无奈她又往秦苗苗的住处跑去,一边跑一边急得抹眼泪,她和秦苗苗一起长大,早就听说秦老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她觉得秦苗苗一定是被冤枉的!别人不管,她得管,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村民和秦老爹一起把秦苗苗砍死,法不责众,到时候苗苗可真就是冤死了!
杨柳在山脚捡了两根胳膊粗的木棍拿在手里,小小干瘦的她拿着木棍跑起来有些踉跄,回到秦苗苗家门口时众人已经将秦苗苗围住但是豆包护在秦苗苗身前,众怕见豆包凶猛,一时没人强出头。
而秦老爹眼见着众人都站在他这边,也不似刚才那么拼命往前冲,如果他自己将秦苗苗砍死,闹到了县太爷跟前是要偿命的,但是秦苗苗被大家打死,就是白死,没有人担责任。
秦苗苗慌乱的时候已经过去,她镇定的看着愤怒的村民,心下满是凄凉,人的情绪就是这么容易被煽动,拿淳朴当做遮羞布,他们以为自己是在惩恶扬善,殊不知实在助纣为虐,虽然将秦如画买到勾栏院是自己心狠,但是她并不觉得秦如画值得同情,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当你举起屠刀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你也必定会死在屠刀之下,存了害人的心就要接受被人坑害得可能,任何一件事都是平等的。
站在人群外围的杨柳喘着粗气,紧紧握住手里的木棍,小小的她此刻仿佛有巨大的能量,对着人群牟足劲大喊:“苗苗,你别怕,我来救你!”
拼尽了全力抡起手里的木棍,此刻她顾不得手里的木棍砸在谁的身上或是头上,她只知道她要冲进人群站在秦苗苗身旁,她用如此笨拙的方式来守护她们之间的友情。
被杨柳手里木棍砸到的吃痛人纷纷避让,毕竟他们只是想尝一口人血馒头而已,受伤显得有些得不偿失。
秦苗苗听出那嘶喊的声音是出自谁口,在听到那声嘶喊的时候眼泪就溢满了眼眶,自己真是幸运可以遇到杨柳,在所有人都指责自己的情况下只她逆流而上,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站在自己身旁。
杨柳一路的捶打,冲到秦苗苗身旁,将手里的木棍丢给秦苗苗:“苗苗,先跑,走了再说。”
秦苗苗接住杨柳丢过来的木棒,紧紧的攥在手里,冷冷的看着这群高高在上的惩恶扬善的村民。
这群人里有杨柳她爹,看到杨柳如此,忍不住喝骂:“死丫头,你快回来,这个女人不是好人,你帮她做什么!”
“一定是误会,你们听苗苗解释!”杨柳始终坚信她认识的秦苗苗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院子外传来马蹄声,众人下意识寻声望去,竟然是苏木带着几名官兵赶来。
见到官家的人,原本义愤填膺,嚷着为民除害的村民纷纷四散开,各个低着头站在一旁。
而秦老爹也慌了阵脚,眼神凶恶的看着坐在马上的苏木。
众人下马,身穿官服的陈远伯走在最前边,苏木跟在他身后,韩村长立刻认出陈远伯,赔笑着上前鞠躬行礼:“县太爷,您怎么样来了?”
众人一听陈远伯是县太爷,躲得更远,陈远伯扫视了一圈朗声开口:“我听说有人聚众闹事,过来看看。”
秦老爹身子一僵,面色惨白的跪在地上,一边叩头一边大喊:“县太爷您是青天老爷,您要为草民和我那可怜的女儿做主啊!”
陈远伯走到秦老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开口:“你有什么冤屈要我做主?”
秦老爹跪伏在地声泪俱下:“县太爷大老爷,我养了一个畜牲女儿,她竟然把她的亲姐姐卖进了青楼!”
陈远伯皱了皱眉头“你说的都是真的?在朝廷命官前说谎报假案可是要坐牢的。”
秦老爹的后背直冒冷汗,但是事已至此,他这慌就要撒到底了:“回县太爷大老爷,我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句假话!”
“哦?”陈远伯挑眉,似存有疑惑:“我这有一个报案人带来的一份卖身契,你看看。”
一张薄纸丢在秦老爹面前,秦老爹哆哆嗦嗦的捡起地上的纸,汗如雨下,这上面的字他虽然不全认识,但是最底下却是他歪歪扭扭的签名和手印,是他前几天去镇里和勾栏院的老鸨子签的卖女儿的契据。
“这上面不是你的名字吗?怎么说是秦苗苗卖的她姐姐呢?”陈远伯声音洪亮,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听清他的话。
一时间所有人起了议论,大家也都明白是秦老爹他自己卖的女儿,却反过来诬陷秦苗苗。
所有人转向开始指责秦老爹,刚才围攻秦苗苗,情绪最激动的几个人又开始气焰凛凛的指责唾骂起秦老爹。
“你怕是穷的疯了,卖了女儿还倒打一耙,诬陷自己的亲女儿!”此时的韩村长大义凛然,义愤填膺。
“我就说苗苗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原来是你这个老狐狸设计陷害!”一个壮汉攥着拳头想要上前去揍秦老爹。
原本指责斥骂秦苗苗的人全都倒戈,纷纷对着秦老爹怒目而视。
看着眼前戏剧性得改变,杨柳一时有些无措,扔掉手里的木棍跑到秦苗苗身边,关切开口:“苗苗,你刚才受伤没有!我就说你是被冤枉的!”
事情‘真相大白’,没人关心一向疼爱秦如画的秦老爹为何突然将秦如画卖掉,这群人只想站在道德的致高点指责指责谩骂,然后为他们茶余饭后多添上一点谈资。
秦老爹被官兵带走,所有人散去,只有苏木留下,秦苗苗红着眼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跑到苏木的跟前,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环住苏木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贪恋的闻吸这苏木身上的药香,惶惶不安的心都得到了安抚。
苏木在秦苗苗看不到的时候,原本冷淡的神情一点点融化,最后化做关切与疼惜,抬起胳膊,悬空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力的垂下,叹息一声,怅然难掩:“好了都过去了。”
低头看着秦苗苗头顶和单薄瘦弱的肩膀,心里怅然,这个小丫头会被逼着长大的,无论她愿不愿意。
所有人都会被生活逼着长大,无论他们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