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他倒没有去想太多,毕竟办寿宴是人家的事情,他一个罚作的犯人,又能指责什么呢?不过,对于寿宴的过程,刘阚倒是非常关注。特别是在听说刘邦那‘一万钱’的事迹后,心里一突。本能的反应就是:吕雉要嫁给刘邦了吗?这历史,又一次向前迈出了一大步吗?
“老曹,刘季后来如何?”
刘阚小心翼翼的向参加了寿宴的曹参打听情况。
曹参笑道:“还能怎样?一群家伙大吃大喝,然后就甩手走人。不过说来也古怪,吕翁居然没有任何责怪……呵呵,不晓得那一万钱有没有收到,但是雍齿当天的表情可精彩的很呢。”
雍齿什么表情,刘阚才不会去在意。
吕翁没有留下刘邦吗?
这个倒是出乎了刘阚的预料之外。有心再详细的打听,可是又担心曹参会生出疑窦。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刘阚能看得出来,刘邦在曹参的心里面,怕是有一定的地位。问的太多,万一露出什么马脚来,只怕会招惹更多的麻烦。所以,刘阚也只能旁敲侧击,询问些琐事。
吕翁的寿宴,的确是让沛县好生的喧闹了一阵子。
但很快的,人们的注意力就转移了。春耕在即,大家都有事情要做,哪有时间去关心别的?
刘阚自己也有事情要做!
审食其的第一批酒已经出窖,而且是清一色的缇齐昔酒。
虽然酒色还是有一点浑浊,可是比起那些泛齐酒、醴齐酒,乃至于沛县市面上最好的盎齐酒,却好了何止数倍?按照审食其的意思,这些酒在沛县就可以轻松的解决掉,无需贩卖。
但刘阚却不赞成。
沛县的人,可以说是知根知底。
如果这批酒在沛县出手,说不定会引来多少麻烦。嫉妒之心,人皆有之。万一他们从中捣鬼,反而得不偿失。而且,沛县太小了,八千多户的人口,就算再加上啮桑和丰邑,也不过万余户罢了。对于有着勃勃野心的刘阚而言,这黄豆大小的市场,根本不足以他们发展。
所以,刘阚和审食其唐厉两人一番商讨后,将目光锁在了彭城。
彭城是个大地方,有两万多户人口。而且,彭城称得上是南北枢纽要地,往来的商贾众多,能给予泗水花雕更大的市场。刘阚前世没有学过经济,可没吃过羊肉,总见过满山的羊跑。
在做出决定之后,审食其找来心腹之人,将八百坛泗水花雕悄然送往彭城销售。
一切正如刘阚所估计的那样,以彭城的吞吐量,只一天的光景,八百坛泗水花雕全部售出。
并且,随着泗水花雕的名声开始传播开来,大批的商贾云集于彭城。
一坛泗水花雕,可以卖到五百钱的价格,依旧是供不应求。审食其不禁感叹,如果当初把目标放在沛县的话,一坛花雕售价二百钱就是顶天了。现在可好,不但得了成倍的利润,这牌子也迅速的打响了。不过,处于谨慎,审食其把这件事做的很隐秘,以至于泗水花雕出自何处,一时间成了彭城商贾们挂在嘴边的口头禅?甚至有商贾出一万钱,想要找到刘阚等人。
刘阚粗略的计算了一些,首批泗水花雕共出成品三千坛,利润可达到六万钱左右。
首战告捷,对于审食其等人来说,无疑是一针强心剂。于是,在唐厉罚作期满之后,马上开始了第二批泗水花雕的生产工作。而沛县城中,在二十多天以后,市面上也出现了泗水花雕的踪迹。
一坛售价九百钱,依旧让许多大户趋之若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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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好消息并不是每天都会有。
这一天,刘阚在劳役结束后,捧着一卷木简,坐在空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读着书。
一卷《诗经》,还是唐厉在出去之后,从家里翻出来,送给刘阚阅读。原因很简单,刘阚早先做出的五言绝句,让唐厉耿耿于怀。他让刘阚读《诗经》的目的,也是想要让刘阚注意。
闲来无事,偶尔读一下诗经,也是满有意思的事情。
刘阚懒洋洋的轻声诵读着,不时的还会发出笑声,想必是读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内容吧。
可就在这时候,吕嬃却跑来了。
“阿阚,不好了,出大事了!”
吕嬃也算是轻车熟路,在和曹参打过招呼之后,就跑到了刘阚的跟前,一把从他手中抢走了木简。
刘阚吃了一惊,看着吕嬃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阿姐,阿姐要嫁人了!”
“什么?”
刘阚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吕嬃的胳膊,“阿雉姐姐要嫁人了?嫁给谁?可是刘季?”
“阿阚,你抓痛我了!”
吕嬃轻呼一声,刘阚这才缓过神儿来。
“你怎么知道是刘季?”吕嬃一边揉着被抓痛的地方,一边疑惑的看着刘阚问道。
刘阚这心里,不由得苦笑一声。
是啊,我当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吕雉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不过,上一次吕翁和刘邦似乎并没有交谈太多,怎么突然间就定下了这件事情?同时,刘阚的心里,有点酸酸的。
谈不上多么喜欢吕雉,甚至还有些惧怕。
虽然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刘阚还是感觉不太舒服。
毕竟,他也能感觉出来,吕雉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自己。
吕嬃说:“就是今天晌午的事情。父亲突然请那个刘季来府中做客,然后就提起了这件事。母亲一开始也非常反对这件事,可是父亲的态度很坚决,还说刘季这个人长的有贵人之相。”
贵人之相?
刘阚还真没有感觉着刘季有什么贵人之相。
不过,这古人讲究面相。刘邦的前额突出,大概就是所谓的天庭饱满?如果说,吕翁早先不了解刘邦,做这样的决定也就罢了。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吕翁怎么可能不去做些了解呢?
换句话说,吕翁的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那刘邦的身上,真的有自己看不出来的美德嘛?实在是想不明白。
“阿雉姐姐她……”
“姐姐一开始也觉得很突然,但是后来父亲和姐姐私下里说了一些话之后,姐姐就同意了。”
同意了?
刘阚的心里,感到了一丝丝的痛。
“阿阚,你快点想想办法嘛……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人,宁可姐姐嫁给阿阚,也不要那个人做我的姐夫。”
吕嬃拉着刘阚的胳膊,大声的哀求着。
可是,刘阚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阻止吕雉嫁给刘邦?
凭什么?人家凭什么要听从你的劝说?更何况,吕雉是个有主见的人,如果不愿意的话,谁又能说的动她?
不行,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见上吕雉一面才行,
如果是刘邦用手段的话,哪怕是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也要阻止这桩婚事。
想到这里,刘阚一把拉住了吕嬃的手,“走,我们去见阿雉姐姐!”
“阿阚,你要干什么?”
曹参挡在了牢狱大门口,“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莫要忘记了,你如今的身份。”
刘阚怒道:“老曹,你莫要拦着我,我只是想要去见见阿雉!”
“不行!”
在原则问题上,曹参是寸步不让,看着刘阚说:“阿阚,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你现在出了这个大门,依照秦律,视同逃跑。不管你是否会回来,都尝不到好果子,甚至连你的母亲,也要受到牵连……阿阚,县长大人很看重你,也很照顾你。可是这事情如果闹大了,他也无法给你周旋。冷静一点,事情总是会有解决的方法,你难不成想要看着你母亲因你而受苦吗?”
“可是……”
刘阚迈出去的脚步,一下子僵住了。
是啊,只要走出了这个大门,就等同于逃跑……他研究过秦法,自然也知道那秦法之中的条律。
逃跑的话,是要遭遇连坐。
他倒是无所谓,可是母亲呢?难不成看着母亲受苦?
吕嬃也闭上了嘴巴,不再催促刘阚……
虽然说年纪小,可是吕嬃并非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这时候在说话,和逼刘阚死没有区别。
就在这时,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
“阿嬃,我就知道你会跑来找阿阚,果然是这样!”
刘阚顺着声音看去,却只见吕雉手提一个竹篮,跟在任敖的身旁,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朝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