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羊小颦、三痴、四痴回到馆驿都已经是寅时三刻。再有半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
四痴看了一眼周宣。问三痴道:“三哥。林师召你来究竟何事?”
三痴摇头道:“林师还没来的及说。”
四痴道:“我追上林师去问问?”
三痴道:“不必问了。林师是极其孤傲的人。”
四痴自言自语道:“会不会是要刺杀赵恒?”
周宣坐在一边慢慢品茶。说道:“不必猜了。林处士是何等本事。要你们操心。且看明日---不。今日开封城会出什么大事。必要时我们可以帮忙。林处士和花蕊夫人脱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周宣听三痴说过。他夫妇二人被鹘门五杰追踪一直到了孤山。林逋举手投足间将五人击毙丢进西湖。武功远在三痴之上。他若伺机暗杀赵恒。应该是很有机会的。而选在赵恒即位之日动手。自然是出于强烈打击北宋的意图。一国之君在即位的当天被杀。这真是太轰动了。这是赵德芳想要的结果吧。林逋何以为赵德芳卖命?这其中花蕊夫人费葳蕤起到了什么作用?
周宣不明白林逋为什么不杀赵德芳而要来杀赵恒。想不通。也懒的去想。林逋要刺杀赵恒就刺杀好了。不关他事。
周宣没让三痴跟着进宫。就让他在宣德楼外等候。万一乱起。可以在御街放一把火制造混乱帮助林逋脱身。
三月初八辰时。从东华门至嘉肃门。禁卫两重。时刻提警。出入查的极严。周宣、耶律高八这些各国使节在文德殿外的东廊门楼等候。赵恒在元老大臣陪侍下祭太庙去了。
这日天气不错。昨夜一场雨。天明后碧空如洗。晴空万里。宫城内外即喜庆又庄严。北宋宫城的规模远较金陵唐宫恢
周宣却无心看这楼台殿宇。一颗心时刻提着。说不定下一刻警跸声就大起。新君遇刺了!
大约巳时初。吉时到。文德殿和对面的凝晕殿钟鼓齐鸣、奏中和韶乐。乐曲声中。宋国新君赵恒头戴冕旒、身着礼服。由礼部尚书导引。入宣门。步上文德殿丹墀----
登基大典礼节繁琐。赵恒也是事先练习了三遍。今日才不至于在礼仪上出差错。
周宣跟着其他使臣进退如仪。眼睛扫视殿上诸人。等着哪个突然翻脸。捅翻赵恒。但直到长达一个时辰的典礼结束。什么意外也没有。登基大典结束后。赵恒在集英殿大宴群臣和诸国使节。筵席上周宣的知。顺州路防御使王继恩已命军士返回顺州。他随曹彬来参加新君就职典礼。而参知政事李昌龄已经罢官。楚江赵元佐疯疾再次发作----宋宫赐宴。直至傍晚才散。周宣、四痴出了左掖门与三痴相会。这一日。开封城普城同庆。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大事。赵恒自然是没事。也没听说哪个大臣遇刺的。
三痴、四痴在开封城大街小巷穿行。想找到林逋下落。但却踪影全无。三痴、四痴都是追踪的高手。若林逋在城中他们应该能找到。但林逋似乎已经离开了开封城。
夜深。三痴、四痴先后回到永州巷馆驿。周宣安慰他二人道:“林处士或许改变主意了。他现在不是闲云野鹤。他有花蕊夫人。应该是放弃刺杀计划回杭州了。”
三痴、四痴也只有这么想。
此后两日。三痴继续在开封城内外追寻林逋和花蕊夫人踪迹。终于的到消息。林逋和花蕊夫人往西南而去。应该是回西蜀了。
周宣则拜会了北宋各大权臣。又在杨宗保陪同下游玩了开封名胜。大相国寺、禹王台、延庆观……
赵恒登基大典后三日。各国使节纷纷辞行。但辽国的耶律高八和南汉的叶飞白却和周宣一样四处游玩。很悠闲的样子。
三月十二。周宣向赵恒辞行。赵恒对周宣也甚是礼遇。赏赐颇多。周宣说起要赴泰山一游。赵恒便命步军司金枪班虞侯杨宗保全程陪同。
当日傍晚周宣又去天波府向佘老太君和杨家将们辞行。回到馆驿见南汉使臣叶飞白等候多时了。
叶飞白道:“国公。在下明日也要启程归国。特来向国公道别。”
周宣看看。刘守真并没有跟来。便问:“叶大人是径直回国吗?那越秀姑娘也一起回去吗?”
叶飞白含糊其辞。说了几句后便告辞了。
周宣对三痴道:“老三。你明日便回金陵吧。免的三嫂牵挂。我和老四还要北上。没三个月回不去。对了。三嫂大约何时分娩?”
三痴道:“雀儿夫人说是七月中旬左右。应该是个女孩。”
周宣笑道:“女儿好啊。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七月我和老四一定能赶回来的。”不禁想起盘玉姣。盘玉姣五月底、六月初就要临盆。便在开封写下一封书信。派两名心腹亲兵前往漳州交给盘玉姣。无非是表示思念之情。并送上一些滋补之物。
次日。三痴与两名亲兵拜别周宣。分赴金陵和漳州。杨宗保一早带了两名牌军来永州巷。准备陪周宣去泰山。杨宗保心里清楚。周宣去泰山是假。去青州一路的沂水蒙山寻找夏侯流苏是真。
周宣一行四十余人出了陈桥门。那两个寻找羊小颦的辽人也一并带去了。这让都亭驿的耶律高八琢磨不透。皱眉对叔父耶律留哥道:“这个吴国公好生奇怪。他难道不去我大辽南京见韩德让了。却去泰山游玩。真是怪哉!”
耶律留哥道:“现在都已查清楚了。那个叫羊小颦的女子原是镇南都护府魏博的家妓。被周宣赌诗赢来的。为了这个小家妓。周宣把魏博整的家破人亡-
耶律高八道:“这么说周宣应该是很宠这个羊小颦的。现在又知道她是大辽丞相韩德让的女儿。按理说应该立即北上认亲啊。为何却去泰山了!”
耶律留哥问:“要不要派人跟着他们?”
耶律高八道:“不必了。若被周宣发现有人跟踪反而不妙。我们还是先回南京等着。沿路布下耳目。我料周宣必定会来。我们不也有两个人在他那边吗。”
耶律留哥低声问:“高八。你说羊小颦到底是韩德让与李莫愁所生。还是韩德让与萧绰所生?”
耶律高八道:“那日我们不是见过羊小颦吗?你看她象谁?”
耶律留哥道:“那日匆匆而过。我未细瞧。事后想来觉的那女子与韩德让有三分相似。韩德让容貌俊逸。寡言少语。但议论朝事。则思虑深沉。出言精僻。承天太后对他是言听计从。而且的确治国有方----”
耶律高八不耐烦道:“说那些干什么。我是问那个羊小颦到底是象承天太后还是李莫愁?”
耶律留哥踌躇道:“李莫愁是当年辽国汉人当中的第一美人。承天太后少时也是美艳无比。是我大辽第一美女。我是看花了眼。这羊小颦极美。除了觉的她颇有韩德让那种泠然之致外。没觉的特别象哪个。”
耶律高八道:“李莫愁下巴微尖。承天太后下巴圆润。这女子更象承天太后。”
耶律留哥悚然道:“你是说羊小颦是承天太后与韩德让所生?”
耶律高八哼了一声道:“只怕我们皇上也是韩德让所生。你没发现皇上容貌俊秀。与韩德让颇有相似之处吗?”
耶律留哥胆战心惊道:“景宗皇帝也颇文弱俊秀。这个很难说谁象谁。但羊小颦若是承天太后所生。为何会被遗弃到南朝?是谁所为?”
耶律高八道:“这个的确费猜疑。是李莫愁怨恨萧绰与韩德让的私情。将羊小颦遗弃的吗?为什么当时不干脆杀死?”
耶律留哥道:“我觉的这个羊小颦不象是承天太后所生。因为这么些年都是韩德让派人四处寻找。承天太后那边毫无动静。”
耶律高八道:“叔父真是糊涂。现在韩德让与承天太后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难道还要太后下旨寻她的私生女?”
耶律留哥固执道:“我还是觉的羊小颦非承天太后所生---高八。你还记的萧吗?”
“萧?”耶律高八浓眉一扬:“承天太后之同父异母妹----”沉思半晌。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如果真是那样。那就热闹了----不管怎样。只要羊小颦出现在南京。我辽国朝朝野必将引起震动。”
跟随周宣往东北而行的那两个辽人一个是韩德让的家奴。另一个则是耶律高八的心腹家将。二人见周宣不提去辽国南京之事。不免暗暗着急。途中歇息时。二人跪在羊小颦马车边。问颦儿小姐何时去见韩丞相?
羊小颦道:“去问国公。”便再无二话。
二人壮起胆。又去问周宣。周宣道:“颦儿小姐怨她父亲遗弃她十二年。一直不来找她。心有怨尤。而且又知母亲已去世。所以视北上为畏途。若韩大丞相有心寻女。不如让你二人去南京报信。让韩大丞相来泰山见女儿。如何?”
两个辽人面面相觑。作声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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