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自称推测吉凶气运的中年人正在李自成的帅帐之中卜卦,卦器在地上分散成的形状,自然只有这名中年人能够解读。
这矮个子的中年人看到卦象之后,念念有词,似乎在推算着什么,猛然间惊喜的说出了那句话。
有资格在帅帐之中的将领差不多有三十几位,各个神色紧张的盯着这名卦师,华夏几千年的儒家为主,讲究的是不信鬼神,不过从皇帝到平民,对着卜卦气运之说,人人深信不疑。
要不是气运,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凭什么从一个和尚成了九五之尊,闯王李自成不过是个驿卒,但起事以来,被官军打败溃散逼入绝境不知道有几次,可每次都能以比上次更大的规模复起,这其中是不是有天命在呢!
“十八孩儿当主神器”这句话说出来,宋献策面露神秘,可上的李自成却有些糊涂,他看看左右两侧的将领,这些人里面认识字的寥寥无几,可站在身边的军师牛金星却微笑着并不表意见。
屋子里安静了会,才有一个人涩声的说道:
“孩儿通子,十八子不就是个李字吗,这十八孩儿当主神器,就是李家当主神器,这神器莫非是天下的意思?”
这人说的缓慢,不过这意思大家全听明白了,李自成心下一阵狂喜,当年就有人说他有天下之分,眼下的局势似乎越来越证明这一点,今日的卦辞更是给他极强的信心,莫非冥冥之中真是有天意。
要是牛金星出面解读卦辞,李自成还要疑惑几分。毕竟这宋献策和牛金星是旧识,要是两人一唱一和难免是勾结。
可出声解读的人是高一功,高一功可是自己的妻弟。对待自己最是忠心耿耿,他在加入闯军的时候就粗通文字,跟着闯军南征北战,高一功是唯一一个闲暇时会读读书地人,这在闯营之中是个异数。还被很多人笑话,但好歹他懂得些文字计算。所以后勤军需的事情是他来主理。
高一功说的话,李自成不会有什么怀疑,听完这解释之后,他地脸上已经是略显笑意,营帐之内的许多大将都还没听明白,有些糊涂。不过有那反应快的已经是理解,交头接耳的把这判断传了下去。
这帅帐内的嗡嗡声越来越大,最先开口地是刘宗敏,他在那里哈哈大笑,几乎是吼着说道:
“闯王果然是要当皇帝的,到时候咱们大伙是将军,牛先生就是丞相,去京师,天天白米饭。蘑菇炖羊肉!!”
陕西地吃面为主,吃米是相对奢侈,而且闯军即便是势大,为地这些将领也并没有太好的生活,这刘宗敏所说,很有些皇帝老儿天天吃白面馒头的意思,不过这些话却正是说到在场诸将的心里。
帅帐中的闯营诸将人人脸上都有喜色,李自成虽然是沉着模样。可脸上笑意也是越来越浓。看到这个局面,牛金星从座位上离开。给李自成深深一揖,开口说道:
“闯王,此乃天意,我闯营上下理应顺天而行,而今我闯军虽然拥众几十万,却东征西讨没有根据之地,这是我军的薄弱不住,接下来理应占据一地……”
天命在闯王李自成,众将从帅帐散去之后,人人心潮澎湃,能做个从龙之臣,李自成当了皇帝,自己也是封侯拜将地待遇,这是何等美好的前景,在这之前,造反当皇帝这个念头都很少有人想起,大家只是想聚拢在一堆和那些官府的人斗,不至于被活活的饿死压榨死,眼下却有更好的出路了。
那位过来卜卦的宋献策,当场被封为军师,位在牛金星之下,算是闯军中排行第二的文臣。
这一夜生的事情,很多人都兴奋的不会早睡,牛金星地营帐之中也是***长明,因为牛金星是全家投军,也有女眷跟随,为了显示优渥的待遇,闯营专门给他划出一片区域,而且派来的护卫侍从都是在这区域的边缘守卫,而不是去贴着营帐。
所以牛家父子说话的时候,倒也不用担心外面有人监听。
不过,即便是如此,父子两人的声音也是压倒了极低,小心无大错,这闯军之中全部是武人,他父子两人的文士身份在这里极为的突兀和另类,尽管上下都很敬重推崇,可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父亲大人,今日这卦辞……”
牛金星看见自己儿子地神色,心中知道牛地想法,开口说道:
“为父和这件事没有什么相干,宋献策当年就喜欢弄险,谁知道今日这卦辞到底真是天意还是他有意为之。”
牛这才是松了口气,笑着低声说道:
“宋叔今日这卦辞却是赌对了,正好是搔到闯王的痒处,这卦辞怕是来之前就想好了吧!”
牛金星看牛嬉笑地模样,脸色顿时是板了起来,冷声的训斥,当然声音还是那么低,训斥道:
“你以为帅帐中的闯王和下面的将领就不知道吗?你真以为他们都是什么都不懂的武夫,我看你什么都不懂,在这营中,你我始终是个外人,要步步的小心方能保证全家的平安。()”
听到牛金星这么说,牛脸上的表情颇为的精彩,谁都能看出来这是很错愕的模样,很是不能相信,牛金星轻叹了口气,又是说道:
“宋献策来营中卜卦,你想想,他要在这闯营之中谋个出身,哪里会说什么坏话,闯王有天命,应当做皇帝,你在这闯营中每天还听得少了,为什么今日众人这么惊讶,无非是借鬼神给个名份罢了。”
牛毕竟是年轻。自以为看透了这些,听到牛金星这么一分析才愕然而惊,放知道平日里把自己的头脑计谋看得有些高了。这闯军上下,或许读书识字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父子二人,可能到今天这个地步,统领万人或是几十万,谁又是傻子。
“你宋叔自幼苦读书经。可却在科举上一直是没有寸进,这才是游历四方。占卦为生,他志向极大,今日来这闯营,怕也是很早的打算了。”
牛金星说话间有些感慨,几年前还都是在家安享太平的举人,看着宋献策奔波四方极为的辛苦。还想劝对方安下心来,在家读书,重新去科举试试运气,总归是个正途的出身,谁想到今日双方却都是成了“反贼”中的一员,这世事变迁,实在是让人难以预料。
他这边回忆往昔,牛在那里也不敢说什么话,营帐中也是安静下来。突然间,牛双手拍了一下,倒是把牛金星吓了一跳,望向牛,却看见自己地儿子脸颊已经是兴奋的通红,颇为神秘的看着牛金星说道:
“父亲大人,十八孩儿当主神器,既然是说李家当有天下。恩公也是姓李。会不会是说他……”
这话说完,错愕地反倒是牛金星了。不过牛金星仅仅是错愕了很短的时间,就猛地站起,用正常的脚步走到营帐的门口,掀起帘子缓步走了出去,牛还在兴奋中,对自己父亲的行为有些糊涂。
听外面地响动倒像是牛金星走到不远处方便了下,按说读书人不应该如此,不过现在显然不讲究那么多了。
然后牛金星好像是颇有闲情逸致的围着营帐转了一圈,这才是施施然地走了进来,要是外人看见,不过是牛军师半夜出来溜达溜达而已,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牛金星走回营帐,脸上的表情可看不出有一点的轻松和休闲,坐在那里紧张急促的低声说道:
“这话今日我听到,你知道,就到此为止,再也不要对第三人讲,你可知道!!”
牛本来为自己想到这个可能兴奋的很,但却现牛金星如此严厉地对他讲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看着,牛金星看着自己儿子没有反应过来,禁不住叹了口气,牛的脑筋灵活不假,不过很多关窍想不懂。
牛金星缓声的说道:
“你这推断固然是无稽,你宋叔的卦辞是天意或是人为还未可知,你我父子在这闯营之中,却想着朝廷的军将,若是被人知道,咱们全家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若是传出去,恩公那边又是被置于何地……”
这番话说的颇为清晰明白,牛悚然而惊,尽管河南此时夜间也是颇为的温暖,可突然间牛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四下的张望,就怕有人听到他说地这些话。
这时候,牛也明白,为什么牛金星突然走去“方便”,想必就是要看看有没有隔墙之耳。
晚上就这么过去,每个人想的都不相同,不过所有人都是从宋献策的卦辞之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可以说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所谓天命,所谓气运,是虚无缥缈之极的东西,但历代改朝换代,都是特别的讲究这些虚的东西,每一代建国之始,都要聚集文士讲国运流转更替,证明自己地朝代得国是顺应天命。
对应这些东西还有个说法叫“一语成谶”,有些话不说尚可,说了,就有可能成真,牛尽管是随口一提,不过却在牛氏父子之中存有了个想法。
崇祯十四年六月间,“十八孩儿当主神器”这个卦辞已经是在河南以及时周围地省份传扬开来,还有那句“迎闯王,盼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也都是被传播了开来,或许是闯军实力膨胀,势头也一直是迅猛,大明天下间,特别是长江北边,也开始有人私下里说或许李自成真有天命。
但在山东地面上,虽然也有人听到这传言,不过却始终是传扬不开,眼下山东的自耕农甚至小地主都是少之又少,十几个大地主把持着山东地面上地耕地,这些大地主非富即贵,最大的山东总兵李孟。第二则衍圣公孔府,第三个就是鲁王朱以派,这些人物手下的佃户可不用应付朝廷的苛捐杂税。
不过过的还算是温饱地。也就是在李孟属下的屯田田庄的庄丁们能勉强地维持温饱,其他处的佃农想要作乱,也成不了什么事,胶州营分驻在各地的士兵和武装盐丁们有足够的优势扑灭任何的叛乱。
六月间,河南地局势是半好半乱。好的是整个河南北部没有什么大地兵事,乱的地方则是李闯大军在南阳府和汝宁府攻城略地。()一些零散的官兵或是被歼灭,或是躲在城池之中不敢出来。
但现在的闯军可不是那种打不开城池的乌合之众,县城、州城有不少都是守御不住,被闯军打破。
而山东地面安静如常,济南府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举办,山东总兵李孟纳妾。这名小妾据说是名孤女,被李孟收留了很长时间。
这次地纳妾除却各方人士派人送去礼品之外,也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胶州营内部更是觉得此事本就是顺理成章,木云瑶是不是李孟的妾室,无非是一个名份,早就是在一起这么年了。
李孟这次去往开封和周王私宴,周王也是提到了这件事情,自从灵山商行在开封有分店以来。周王父女经常是有信件的联系,周王也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没有什么名份。
既然已经不在王府,那就不必这么执着于名份和地位,总归是成为李孟的家人就行,从女儿的信中,周王也能看出来木云瑶在字里行间表达出来的那种喜悦和幸福,李孟对她自不必说,所谓的大妇颜若然对木云瑶有如姐妹。也很是亲切。
并且木云瑶在信中也是提到。在李孟地内宅之中,还有顾横波、柳如是这两个女人。尽管自己的女儿说的很简略,可周王和周王妃却明白这个事情的严重,给自己的女儿去信说是不能这么枯燥的等下去,而要及早的在总兵内宅中确定自己的地位。
如果真是让顾横波还有柳如是先成为妾室,那事情可就变得尴尬了,何况自己女儿在心中隐约地提到,自己在山东总兵李孟这边还负责些公事,所以尽管没有名分,但地位非常重要。
真要是失却了先机,很可能连办这些公事地资格都失去,那就不要谈什么地位了。
这次李孟去开封城,之所以周王会冒着被地方上现的危险来邀请李孟,就是为了在私宴上把这事情摊开说明。
对李孟来说,也地确是到了应该娶木云瑶的时候,下面负责内卫和情报方面的负责头目,以及周扬、宁乾贵等人,甚至包括他的岳父颜参政,都是和他讲,内账房这个机构已经成为类似于大明朝廷锦衣卫和东厂,这样的机要之地,如果不是自家人统领,实在是不能让人放心。
何况这木云瑶已经是自家人,何不把这名份确定下来,让双方都是安心,让木云瑶分派支配下面的这些机构更加的有资格。
反倒是老太监刘福来对是否纳妾并不怎么关注,他隐约觉得木云瑶身份不同寻常,而且对李孟的情谊深重,根本不会离开。
但这刘福来却曾经私下和李孟语重心长的说过一句话“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私事和公事的分别”,李孟极为认可这句话,这次纳妾实际上就是如此,尽管木云瑶幸福之极。
可在属下看来,这是李孟整合山东文武体系的第一步。
纳妾前后,李孟的内宅一切未变,还是依照从前的体系运转,只不过内账房的存在更加的有资格,对灵山商行、山东盐帮的调控也稍微的有力了些。
在纳妾这个仪式举办完成之后,李孟对属下各个军将的分派重新又有调整,马罡驻扎登州府和莱州府南部,赵能驻扎莱州府北部和青州府,李孟本部直管济南府和东昌府以及兖州府北部。
而淮北军和淮南军改为淮扬军,由陈六统管,原淮北军守备张江调回山东,就任兖州军都司,兼管河南归德府一带。原淮北军暂由千总高科率领。淮扬军副将,守备衔头,常驻海州。
陈六从游击擢升到了参将。王海则是从守备升到游击,汤二也跟上升到了都司,马罡和赵能的官职虽然没有得到提升,不过他们两个属下的兵马要扩军,登州军和青州军各扩军五千。
灵山商行眼下已经是有数的豪商集团。在南直隶,在河南都有自己的分号。日进斗金,不过除却侯山是大掌柜之外,盐政分驻胶州巡检衙门的师爷宁乾贵,也在灵山商行之中参与一席。
这其实是灵山商行因为和扬州的方家、福建郑家,曲阜地孔家这几个大的商行和商人有了利益联合之后,规模和势力都是扩大。但胶州营之中财赋商贸的人才委实是太少,侯山一人在灵山商行独大也不好,索性是让宁乾贵和他地财务班子也参与到灵山商行的经营之中,有个监视,也是个人力的支援。
而随军的袁文宏则被从某州同知的位置上撤下来,成为了李孟地随军主簿,主簿是很低级的事务官员,那同知可是七品官,可得到了这消息地胶州营文官武官。凡是和袁文宏相熟的,都是前往祝贺。
因为得到这个位置的袁文宏,已经成为李孟身边核心***里的一员,正式被这个团体接纳,而且就在总兵大人的身边参赞机要,在这体系之中,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隐约是胶州营文官之地周扬心中还有些嫉妒,心想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的副手居然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和机缘。但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周扬目前是独当一面。袁文宏最多是个机要秘书的职位罢了。
从河南征战回来,左良玉那几千兵被诛杀的事情被各方,也包括左良玉自己,很默契的心照不宣,给他压了下来。
几千兵死在河边,是谁杀的,也找不出什么人来证明,而且兰阳县城根本没有什么人了,整个变成了一座空城,剩下的只是那些兰阳城中的平民尸体,至于活下来地人,据说都是逃荒逃难到了归德府一带。
既然这件事情不会上奏,那山东巡抚颜继祖和总兵李孟,长途奔袭,解开封之围的大功可是非同小可。
特别是如今官兵与流寇交战,几十战之中也每个胜仗,李孟这等大胜,更是应该表彰,不要说是李孟的属官,还有山东的上下官员,就连河南的文武官员都是以为李孟这次肯定会挂将军印。
如今大明天下,这总兵官不值钱,北直隶一省就有十几名总兵,但是总兵官挂将军印,可就身份贵重了许多,文臣地位远高于武官,武官受其统属,但这武将若是挂将军印,就可以独当一面,又部分自专之权,左良玉就是如此,挂上平贼将军印信。
除却加将军印这个猜测之外,还有人觉得李孟此次出援河南,如此的大功,或许还能封爵。
按说四月底的时候这功劳就已经是报到了朝廷之中去,但直到六月也是一点消息也无,据知晓朝廷消息的人说,因为山东和河南地联合上奏争辩,驳了皇帝地脸面,崇祯皇帝曾说,不追究失陷亲藩的罪名已经是开恩,封赏是不必想了。
本来在崇祯十三年年底地时候,为了让各地的军令更加的统一,已经是召回各地的监军和镇守太监,但此次却下旨重赏了前来催促出兵的太监陈敏,提升了他的品级,并且让陈敏留在山东监军。
崇祯皇帝自以为设置了监军太监就可以制约山东巡抚和总兵,以为提升了太监陈敏的品级,就可以让对方死心塌地的忠心于自己。
但他当然不知道,除却接旨的那时候,太监陈敏是自由的之外,其余时候和那些锦衣卫都是被软禁起来,那有什么见识的机会。
他们饮食吃用倒还算丰厚,不过一点自由也无,每日要做的事情就是抄写胶州营给他们的文书内容,然后把这个作为自己的见闻报上朝廷,皇帝和朝廷大臣一看,胶州营事事太平,李孟没有异心。真是皆大欢喜。
清军围攻锦州城,战事越来越紧急,山海关的辽镇兵马告急文书一封封的送到朝廷这边。蓟辽总督洪承畴已经是集中了河北还有辽东共十三万兵马出兵,准备救援锦州,天下人都以为此去即便不胜,也可以全身而退。
都对这一战非常的乐观,李孟这边地山东兵马原本也在抽调出征之列。不过却因为去救援河南开封,所以被洪承畴这边忽略了过去。
在莱芜的兵器制造局又有新炮造出来。李孟在济南城外的校场上观看了试炮之后,又是回到了济南城。
娶妾相对来说,比起娶妻来说可是个相对简单许多地仪式,当然,李孟这个级别的官员,这个事情比起寻常人家娶妻也要复杂许多。
大军在河南征战完毕。又有重新的划分驻扎地,也就是五月下半才稍微平静下来,各支军队也需要休整的时间,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大的行动。
对李孟来说,纳妾之后好像没有什么两样,尽管木云瑶每日间幸福地跟什么一样,但李孟却感觉不出太多的不同,现在看来,木云瑶在李孟地身边。所担任的身份之中早就是有妻子这个角色了。
只不过双方距离的太近,相处的时间太长,所以彼此都没有觉而已。
在家中陪着颜若然母子和木云瑶,同时看看民政这段时间的情况,对李孟来说倒也是难得的清闲。
按照各地报上来地数字,河南归德府的两个田庄,这才是第二年,但成绩已经是非常的不错。粮食收成不光是自给。已经可以缴纳和买卖。
河南这些年都是大旱,但这两个田庄收拢大批流民之后。倚靠黄河的水源,在两岸开挖沟渠,兴修水利,得到了足够灌溉的农田,当然会有不错的收入。只是没有人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第一年是依靠兖州屯田田庄和从孔三德手中购买的粮食来贴补,第二年不光是还上了第一年耗费,居然大有盈余。
想想出兵河南的时候,在黄河沿途地所见所闻,还是那个老论调,不是天灾而是*,河南境内,黄河、伊水、洛水大大小小水系当真是不少,的确有些干涸,但依靠剩下的那些河流水系,足够构建一个比山东要好的灌溉体系。
河南的自然坏境,比起山东要好太多了,不过也不能着急,河南中州之地,到处四通八达,屯田田庄即便是建起来,怕也是维持不住,反倒是为了其他人做嫁衣裳,这归德府的情况却不同,背靠山东和南直隶,若是有警,淮扬军和兖州军随时都能动员起来支援,而且依靠水路,交通也方便的很。
其他的河南府县,就没有这么好地条件了,而且现在李孟毕竟只是个山东地总兵,河南的事情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原则上,贾大山这个守备应该是在山东境内当差,在归德府地两个屯田田庄,也只是私人的产业,没什么官方的背景。
不过现在河南的乱局,谁也不会顾上这等细枝末节,也让李孟这边钻了一个空子。
李孟时常有些感慨,自己枉有来自现代的那些见识,自己自起家以来,真正有用处的东西反倒是这些古代已有的,比如说这屯田之法,果真是有大用,怪不得从古到今,无数英雄人物用这屯田的法子。
对胶州营来说,只要是在某地屯田过一年,并且能运转,马上在某地就可以立住脚,因为这田庄和下辖的屯田户们就可以出粮出兵。
果然不能小瞧古人,自己也没有小瞧的资格,李孟时常是这么提醒自己。
李孟在家呆的这段时间,家事公事颇为的不少,也没有去孙传庭的那个宅院,李孟这边终于是有些空闲的时候,却有亲兵找上门来,说是孙传庭想见大帅。
这倒是个稀奇事,李孟也不奢望对方会突然转性,就这么投靠自己,不过既然是对方想见面,那就过去看看,跟这等人物聊一聊,总归没有坏处。
都是在济南的兵城之中。倒没有太远的距离,走到半路上,李孟才想起来一件事情。自己离开济南前,曾经和下面的人说过,把孙传庭每日间看到的东西都给停掉,毕竟自己不在济南,天下时局有什么大的变化。谁知道孙传庭这边会有什么反应,直到这六月初才给他开禁。
来到孙传庭居住的这宅院地时候。和当日来这里有很大的不同,孙传庭的小儿子不再是每天在那里傻乎乎地坐在门边看着外面的操练,而是换了身不知道从来找来的士兵袍服,被一名小队副在那里指点联系,手中拿着一根木杆。
见到李孟过来,那名小队副自然是恭敬的行礼。孙家的二儿子也是跟着一同行礼,李孟笑笑,孙家地这些家人愿意融入胶州营的体系之中,那自然是好事。
走进院子,孙传庭地长子正在那里捧着本书聚精会神的阅读,觉察到李孟进来,连忙恭敬的站起来,鞠躬问安,孙传庭的大儿子比李孟也就是小四岁。不过是个举人的功名,而且没有什么官职。
以孙传庭这样的地位,儿子要取得个举人地功名是轻而易举,不过到现在没有什么官职,就说明他儿子的才干的确是有限。
孙传庭这样接触的人物,两个儿子却这么有限,这还真是专心公务,无心教养的典型。
进入这屋子的书房。却没有想到居然有个圆桌。圆桌上面有几个菜,还有两壶酒。孙传庭坐在主位上,见到李孟,笑着站了起来,轻松的说道:
“李总兵对老夫还真是照顾的周到,老夫今日想要饮酒,外面的那些亲卫很快就给置办了出来。”
李孟有些奇怪,笑着问道:
“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不知道孙先生因何事这么有兴致。”
孙传庭伸手做了个请地姿势,自顾自的先坐了下来,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长吐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悠然的说道:
“老夫自以为是一心为公,摒绝私欲,可这几天知道那杨文弱畏罪自杀,心中却觉得痛快,想要喝上几杯,思来想去,也就是李总兵能喝老夫对饮,所以吩咐人去请了,冒昧勿怪啊!”
李孟倒是无所谓,落座之后,却看见那孙传庭方才喝酒时候闭上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心想这酒到底是什么好酒,居然能让人回味这么久。
对面孙传庭悠然说完,过了会,眼睛还未睁开,有两行泪流了下来,语气萧索的说道:
“杨文弱误国,我孙传庭误国,圣上……”
长叹一声,睁开了双眼,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恩,对痞痞的清风书友的一个答复,感谢你仔细的看书,谢谢你地支持,关于这个问题,大明立国以来,武将地话语权在最初的时候和文臣是差不多地,尽管朱元璋大杀功臣,但还是有一个元勋武臣,就是所谓的淮西勋贵集团形成,这勋贵集团子弟领兵,并且家兵家将都是非常的多,不管是政治地位还是实力都非常的强。
在朱棣靖难登基之后,燕王的手下武将功臣也形成了类似于的勋贵武将集团,并和前面的那个淮西集团,互相的融合。
明朝的勋贵和欧洲的贵族极为的相似,明皇帝选妃选后基本上都是在这些家族里面挑选,他们从实力和政治地位上,丝毫不逊色于文官们。文贵武贱在这时候还没有出现,但土木堡之役,京师的大部分勋贵武臣都是带着亲兵家丁从征,结局自然大家都知道了。
在这之后,勋贵武将集团的元气大伤,文臣们渐渐的占据了优势,这就是后来文武失衡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