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姓孙。”孙淡点点头:“通州人氏,新君已立,如果不出意外,朝廷肯定会开恩科。索性就进京来住上一段日子,秋闱、春帷一起考,也不用跑来跑去那么麻烦。”
铁监院和王榕听孙淡这么大口气,都是心中惊拜
铁监院忙坐直了身体:“看来孙先生对今年的科举是志在必得了。如此也好。这样,我这就叫人替你收拾一间干净的房间,每日也不过十文钱费用,值不得什么。不过。若先生要在观中打瞧做法事,这个开销也要大些
孙淡也不同他废话:“说说吧,需要多少银子?”
铁监院小心地看了孙淡一眼,好象在揣摩他的身份和家底,沉吟片玄才报书一个。数字来:“以先生的身份,怎么说也得十几二十两吧。这为先人做法事祈福,关键是要心诚,银子多寡倒不重要。关键是心意要到,若能多花些钱,也能半得风光体面些”
孙淡看这个黑胖道士说话是眼珠子一通乱转,心中好笑,悠悠道:“二十两?不多呀!”
铁监院大喜:“好,就这么说定了,贫道这就替先生准备着。”
“等等孙淡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了。二十两是不多,不过。我却没这么多钱啊!”
铁监院听孙淡说没这么多钱,大觉失望,身体有斜依到椅子上,语气也淡了许多:“这样啊,要不,弄个十两的
孙淡也不说话,只是摇头。
铁监院有些郁闷了:“五两的如何”,不会比这还低吧?如果那样。就不成体统了。”
孙淡:“不,还是二十两的标准
铁监院顿时来了精神,又将身体挺了起来:“原来先生是跟贫到开玩笑的呀,方才又说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孙淡:“我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不过,刚才我听这位王先生说你们道观正要请人画壁画。晚生不才,倒也能画上几笔。既然我想请你们道观做法事,而我手头又没钱。干脆这样,我替你们画画,也不要你们的钱。就用这润笔办一场盛**事吧。对了,我在你们道观的食宿也在这里面扣。”
“呓,孙兄也会画画?。一直没说话的陈搭惊讶地叫出声来:“也不知兄台师从何人,有时间我们切磋一下。”
孙淡:“好说好说,反正我这段时间都会住在这里,你我有的是时间交流。”
“太好了,这北直隶画画的名手不多,晚生也一直找不到同道众人互补长短,走走走,到我书斋里叙话。”陈格大为惊喜。忍不住出言相邀。
孙淡:“等等,我和铁道长的事情还没说完呢。”他笑眯眯地看着铁监院:“铁道长,你看如何?。
铁监院这才明白孙淡想说什么。心中顿时有一股邪火腾腾往上冒。他只觉得口中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然后重重地杵在几上,忍不住作起来:“啊哈,原来先生是打定主意要在本观白吃白住啊!不但白吃白住我的,还白让我替你办一个法会。老道我也是个老江湖了,不想今日却被你埋汰。”
说完话,他狠狠地看了陈格一眼。冷冷道:“陈秀才,这人是你的朋友吧。刚才本道拒绝了你,你找人来消遣我?。
陈格大惊,连连摆手:“道长。不是的,不是的。孙兄和我网认识不到半个时辰,怎么会是我请来消遣你的呢?”
铁监院怒道:“陈秀才,我看你也是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这才留你在观中居住。既如此,还请你马上收拾好行装另外找个地方吧?哼。整个京城,换任何一家寺院道观,两顿伙食一间房,怎么也得十文钱一天吧。我看你也是个谦谦君子。这才便宜你,五文一天,管一顿饭。你还想怎么样?看你离了白云观。还能找到比我这里更实惠的地。”
“不要,不要。”陈格连连拱手作揖:“道长你说什么话,当初这个价钱可是你点头的,现在又要反悔。”
孙淡实在看不下去了,心中骂了一声:牛鼻子可恶!
也学着铁道人的样子“啊哈!”一声:“铁道长此言差矣,我怎么白吃白住了。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给你画壁画抵帐。你不是说,如果换仇十洲来画,你愿意出二十两吗?小可不才,自认为功力不在仇英之下。既然仇英远在江南,你也请他不来。索性这笔生意就照顾我好了。总归能够让你满意
陈格闻言更是兴奋:“原来孙先芒是不下于仇英的书画名手啊,走走走,我们书房说
铁监院被孙淡这席话彻底激怒了,他一拍茶几,喝道:“仇十州的名气我是知道的,不过,孙先安好象籍籍无名吧?贫道怎么看,先生也不像是个值二十两银子的主。”
陈格不高兴了:“道长这话说得没甚道理,书画的价值要看谋篇布局,看笔墨韵味,看远近浓淡干湿笔法”
“住口!”铁监院懒得同这个书呆子废话,只怒视孙淡:“如果没什么事,贫道就告辞了。”
“等等。”孙淡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过去:“你看看这封信,再说我孙某人的画值不值得起二十两银子不施”
“这是什么?”
“这是杨慎小杨学士写给你们观主的信。”孙淡平静地说。
“啊,是小杨学士的信!”铁、陈二人惊叫起来,慌忙将脑袋凑在一起,一脸郑重地读了起来。
果然是杨慎的笔迹。
杨慎乃当世第一名士,京城里到处都是他帮人题的篇额和对联,很容易分辨出真伪来。
原来,孙淡前几日到杨慎那里做客时,曾经提到过要找一家道观好观。
小杨学士想了想,说他同白云观的王道长有过一面之缘。
而且,白云观是丘处机的衣钵道统所在,道观虽然不大,可有一座馆藏丰富的藏学大家,可就近像他请教。
杨慎本就是一个学者,见孙淡有些求学,很是热情。
当然,孙淡因为身份特殊,一举一动牵涉到朝局,而且,青州余党还有不少漏网之鱼在京城活动。为安全计,杨慎在信上也不点明孙淡的身份。只在信上说孙淡是他多年好友,也是个大学问家,日后将是一个不逊于他杨慎的大名士,请观主行方便之门,让孙淡进藏书阁看书。
看完信,铁监院,忙换上一副笑脸:“既然是杨学士推荐的孙先生自可在观中住下去。”
“那么,那副壁画你究竟给不给我画?”孙淡故意问。
“当然,当然。”铁监院心道:小杨学士是当朝内阁辅的儿子,将来也是要入阁为相的。这个孙秀才是杨慎的朋友,将来也必定会飞黄腾达,我得刻意讨好他才是。
“二十两成吗?”
铁监院虽然大觉肉疼,可转念一想,将来若能搭上杨廷和一家,对白云观却也有莫大好出,便一咬牙:“成。就二十两。”
“好,就这么着吧。”孙淡一拍巴掌,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本来我也不想卖画的,谈起这些阿堵物来,只在是有辱斯文。不过,为稻梁谋,不得以为为之。哎!”
铁监院心中腻味:你这个家伙刚才同我谈起钱来像足了一个市井商贾。精神着呢,怎么不喊有辱斯文。现在得了便宜,反在我面前装。好,看在杨学士和杨辅的面子上,咱一个小道士是惹不起你们这些老爷们。可你要在我这里住上十天半月的,怎么说也得寻个机会从你身上弄点钱出来。且看铁道爷的手段。
铁监院有气无力地说:“那好,孙先生,我这就着人给你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来,对了,为你尖母祈福的法会什么时候弄。”
“不急,有的是日子。”孙淡笑了笑,转头对陈格说:“久闻元城陈家乃是直隶有名的丹青妙手,我正忙着备考,又要读道藏,也没时间画道观里的壁画。这样,我请你帮我画两副壁画好了。价钱还是二十两,不知陈兄台有空没有?哎。我从前也是寒士出身,知道读书人的艰难。朝廷马上就要开恩科,离秋闱也没几个月。有了这些钱,你安心读书,好好考个举人出来,才不会辜负家中父母和亲友的期望。”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钱票放在陈格的手中。
陈接一看,正是陆家钱庄行的二十两现兑钱票,心中不觉感动。眼圈都红了,哽咽道:“孙兄高义。陈格惭愧。”元城陈家本就是小门小户,像他这种旁系子弟,日子过的更是艰难,这二十两银子足可让他支撑到科举结束。
孙淡又问铁监院:“铁道长,我这么做你答应不?”说着,他有讽刺地说:“陈秀才可不是丹青名家。可比不上仇十洲,你不会要扣我的工钱吧?”
看孙淡怀中居然有这么多钱票,铁监院双目亮。他忙讨好地说:“我怎么敢扣先生的工钱,先生答应住在我这里,已经是给贫到面子了。对了,杨学士这封信可否让贫道留在手中?”
孙淡奇道:“这是杨慎写给你们白元观的信,自然要给你们的,为什么要这么问?”
铁监院得意地说:“京城有人以千金求小杨学士的墨宝,我观也想过去求。如今却有这么一封墨宝送好门来,贫道自然要好生保存。”
孙淡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