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青见他慎重其事说出的竟然是此事,实在感觉有些无奈,便恼道:“下雨又怎么样?”
慧虚闻言,愁眉苦脸的道:“我那间屋子,可漏雨啊。”
陈素青被他一搅,心情倒好了很多,于是道:“不都说春雨贵如油吗?你被淋了也值得了。”
慧虚点了点头道:“这你倒没说错,洛阳很少下雨,这一落雨,地里庄稼有希望了。”
陈素青笑了笑道:“还是江南好。”
慧虚荡了荡牵牛的绳子,又笑道:“你想回去了吗?”
陈素青伸了伸胳臂道:“原先还怕别人管着我,这下好了,自由自在,想做什么都好。”
慧虚喝了口酒道:“那你预备留在洛阳做什么?”
陈素青眼神微微有些暗淡道:“我想杀了刘霭文。”
慧虚喝了口酒,道:“就是那个掳走沈三郎的?”
陈素青叹了口气道:“沈家的大哥和二哥,都是被她杀了。我婆婆也是因为她受了伤,又兼奔波,才死了。”
慧虚听到这里,身形明显滞了一下,然后又喝了口酒,默不作声。
陈素青顿了好久,才道:“你不想给她报仇吗?”
慧虚没有回答,而是道:“到了。”说着便将牵牛绳子一扔,自己进道观里面去了。
陈素青看了看他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下牛回房去了。
这一夜,陈素青睡到半夜,突然听到春雷乍响,她一下被惊醒,在床上坐了起来。
她四下看了看,一片漆黑,间或闪过的闪电在房中闪过些白光,渺远而惨淡。
陈素青倒不至于会害怕闪电,但是那巨大的响声倒是勾起了一些遥远的关于小时候雷声的记忆来,那时候她和陈素冰若害怕,总会向父母处求安慰。
等她再举目四望时,一种对于天地力量的畏惧还有再次寻求庇护而不得的失落,向她席卷而来,几乎将她吞噬。
那巨大的雷响还没有消失,外面就噼里啪啦的落起雨来。
雨声渐起,雷声渐消。
陈素青躺了下去,心中又闷闷想起了今天的事情来,想了半夜,左右还是没有头绪,伤口又隐隐作痛,才随便睡了一会儿。
到了第二天一早起来,屋外还淅淅沥沥的落着雨。陈素青走出房门,就看见慧虚正坐在廊下喝酒。
他一只脚蜷在里面,一只脚荡在外头,悠悠的晃着,身子靠在柱子上,抬头望着天,一边一口一口的喝酒葫芦里面的酒。
陈素青见了他的样子,才真的觉出了一点潇洒自在的意思。她不知道慧虚有怎么样的过去,也不知道他这样究竟对不对,只是看着他,微微有些愣神。
慧虚看见了她,却又大笑道:“一看你的样子,就是昨晚没睡好。”
陈素青轻叹了口气道:“这事值得你这么高兴?”
慧虚打了个酒嗝,道:“实话说吧,你是不是昨晚打雷,被吓得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