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看了一眼陈素冰,面上有些犹豫,依旧垂眸不语。
陈素青见他神色,咬了咬嘴唇,心中一横,突然跪倒赵元跟前道:
“神医,我求您慈悲……”
赵元见了,神色震了一下,连忙弯腰去扶她,陈素青去伏在地上,泪如雨下,不肯起来。
陈素冰见她姐姐为了自己如此,心中酸楚,也跪倒地上,扶住陈素青的肩。
赵元看她二人梨花带雨,唉叹了一声,道:“佩英,你起来吧,这样,叫我以后如何去见玉昌?”
陈素青听他语气,知道事有转机,才拉着陈素冰慢慢站了起来,泪眼婆娑的望向赵元。
赵元轻轻扫了一眼她二人,道:“你之前在这时,也应该听说过,我自幼练了一门医家心法……”
他说到这里,陈素青才想起此事,她这几日以来心急如焚,许多事情都难以思考。此时竟然将赵元心法的事抛到了脑后。
陈素青心中有生出了许多希望,连忙拭了拭泪,道:“是了,是了,赵元,你的心法……”
赵元摆了摆手,不让继续哀求,只是道:“佩英,不必说了。你们先歇下来,我先给令妹煎几服药,准备一下,明日便施心法为她解毒。”
于是陈素青和陈素冰二人还住朝北的那间客房,梅逸尘居朝南的那间。
客房之中没有生活,一进去之后,寒气便往身上直扑。陈素冰笼上褙子,靠在床头,对陈素青道:“姐,那神医真的行吗?”
陈素青正背对着陈素冰,她脸色阴郁,眉头紧锁,闻听此言后,默然叹了口气,眼中流出了深深的担忧。
她转过头来,脸上又是一片和煦,笑道:“神医的名声,你在家,也不是没有说过,还担心什么呢?”
陈素冰心中虽然担忧,也不愿再提她看了一眼陈素青,苦笑道:“我看他呀,很不好说话。”
陈素青提她拢了拢衣角,笑道:“有本事的人嘛,脾气都怪。”
陈素青轻轻哼了一声,微微别了别脸,没有说话。
陈素青见了,轻叹一声,站起来道:“你先歇会儿,我去外面看看能不能给你弄个炉子。”
陈素青到了外面,梅逸尘正在收拾他们的东西,陈素冰和他对视了一眼。便往赵元房中走去。
他房门没关,陈素青在门口看了看,没有见到赵元,心中奇怪。便走了进去,只见他案上放着那封拆开的信,人却不见。
陈素青往他房中相连的院子望去,只见房门紧闭,赵元有个朦胧的人影在门外。
陈素青推开房门,屋外的风雪直直的拍在她的面上,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赵元见她出来,道:“外头冷,你赶紧回去吧,别着凉了。”
陈素青回头掩上房门,将风雪阻隔在了屋外,自己却依然站在廊下。她见赵元正在炉边忙着,便寒暄了下道:“忙什么呢?”
赵元拍了拍袖子道:“给你们生个炉子,屋里暖些,不过你用时要小心点。”
陈素青闻言,见他大雪天跑到外头,竟是忙着给自己生炉子,心中不禁有些感动,想着赵元毕竟是外冷内热。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便微微低了低头,去看那炉中黑红的炭火。
赵元见她若有所思,便端起炉子,往屋里走去,陈素青见状,连忙给他开了门,自己也跟着进来了。
赵元将炉子放在案前,对陈素青道:“佩英,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陈素青咬了咬牙,问赵元道:“怀机,你同我说……你究竟有几成把握救我妹妹?”
赵元抬眼看了一眼陈素青,目光冷了几分,道:“若我说有十分呢?”
陈素青知道自己的话有些不信任赵元之意,冒犯了他。可是为了陈素冰,她也不得不问,但现在听赵元这样说,心中便有了底,于是眉头微微松了松,轻声道:“怀机,那就麻烦你了。”
赵元眉头皱了皱,没有再说什么,他的手放在了沈平写的信上,轻轻捏了捏信纸的角,仿佛若有所思。
陈素青见了,便道:“怀机,这信你已经看过了?”
赵元点了点头,道:“沈伯父将事情已经大概说了,没想到沈陈两家竟然如此惨烈,玉衡玉霄都在一夕殒命,沈伯母也仙逝了。”
陈素青闻言,眼圈又微微泛红,道:“两家之中,皆为节孝,只可恨一个小小的刘霭文竟闹得海拂山摇,我几次与她照面,都未能杀她……实在……”
赵元轻叹道:“想你们春天在这里时,境况虽然不好,但总还是可以支撑,那时,玉霄又得了贵子,我心中还期盼会越来越好。谁知道到了七月,便传来这等噩耗,叫我也……”
他说到这里,将陈素青脸色越来越差,便转了口风,转而劝道:“至于复仇之事,也不必急于一时,倒不如先自己先休整休整。”
陈素青低了低头,挤出了一丝笑容,道:“现在要紧的当然是先治好冰娘。”
赵元拢了拢手,道:“你这次来,我看你的面色很不好,是不是也有不舒服的地方。”
陈素青苦笑了一下,道:“在洛阳时,着了风寒,被枯云子灌了什么药,虽然好些,总感觉不彻底……再加上天气日益寒冷,胸口刀伤也总隐隐作痛。”
赵元静静听她说完,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然后拿过一个药枕放在案上,轻轻拍了拍。
陈素青会意,将手枕在上面,赵元轻轻搭上她的手腕,仔细号了一时,然后叹了口气道:
“旧伤未得调养,又添新疾缠绵。心中郁结难舒,日夜愁思不绝。”
陈素青闻言,心中似乎早有察觉,只是微微低了低头,咬牙不语。
赵元摇了摇头道:“幸亏你年纪小,又有练武的底子,不然就真不好治了,我先弄点药给你吃,你这几日也好好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