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达之见二人来了,忙招呼二人坐定,又替他们沏上茶,道“天已黑了,好吃饭了。”看沈琪神色还不好,便岔开话题道,“这是秦佩英,今天我们新认识的朋友,这是琪妹,是玉昌的妹妹,这是。”
“叫我东娘即可”歌姬见顾达之欲介绍她,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连忙起身见礼道。
沈琪见他二人在席上,也不好再使性子,面上也软了下来,起身向二人行了一礼。
“秦公子好,东姐姐好。”言罢又拉东娘一同坐下。
陈素青见她礼数周全,也连忙站起来向二人回了一礼,坐下之后,细细看了看对面的二人,沈琪梳了两个丫髻,分别戴着一朵银花,身穿了一身鹅黄苏绣衣裙,胸前戴着个蝴蝶形长命锁,锁下坠着五个铃铛,她一行动,便有铃声,衬的整个人十分灵动,一张粉脸含羞带嗔,还有稍许稚气。东娘则稍许大几岁,柔如水,轻似烟,脸上戴着温婉谦卑的笑意。
“东姐姐,这是顾哥哥,这是我哥哥。”沈琪见东娘坐着不自在,便先向他介绍起沈顾二人。双方见礼后,东娘面色稍缓,向沈琪道
“沈姑娘,你叫我东娘就行了。”
“是啊,我们江湖儿女无须这么多拘束。那么你叫我琪儿好了。”
“对了,顾哥哥,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认识这位秦公子的。”
顾达之闻言,便绘声绘色的将三人相遇的种种一一说给她听。
“好啊,果然是你们强拉人家来的。我说人家怎么会好好的同你一起。”
“怎么能这样说呢,我这是和佩英一见如故。”顾达之饮了口茶,笑道。
“老板娘,与我们布酒菜吧。”沈玠见天色已晚,唤老板娘前来。先点了几个苏州特色菜。又对老板娘道,“有什么好酒吗?”
“今日花朝节,去年酿的桂花酒还有一坛,就饮这个如何?”老板娘见他带了两位女娇娘,道不能饮烈酒,故而荐了讨喜的桂花酒。
“好,就这样。”沈玠吩咐妥当,就让她去准备了。
“佩英和东娘不是本地人氏,点几个苏州菜,请二位尝尝本地特色。”沈玠安排完酒菜,向二人道。
东娘听到沈玠提到自己,露出些受宠若惊的神情,陈素青却不推辞,只微微一笑,道:“沈兄费心了。”
顾达之见气氛缓和,便好奇的问沈琪道“琪妹,你还没说为什么会和那群人打起来呢。”
沈琪见顾达之发问,立刻兴奋道“我今天一早和侍月出来,看见真娘墓人多,便挤到前面去看,原来是一个大美人在唱歌,大家正听的高兴,谁知道那群人突然出来,喊东娘去喝酒,东娘不愿意,谁知道那几个人就仗势欺人,要强拉她去。”
说完又看了沈玠一眼,继续道,“那你们说这种情况,谁看到都不能忍啊。那我就挺身而出,谁知道那几个人竟然还跟我横,旁边的人也不帮我说话,但是我也不怕,偏偏侍月没出息,慌慌张张去寻你们。”
顾达之看沈玠面色一暗,连忙道,“侍月也是为了你的安危啊,幸好她机灵,知道到这里来找我们,所幸你都没出事。”
沈琪本欲辩驳,瞟了眼沈玠的面色,沉默了一时,然后才问东娘道:“东娘,那些人为什么要欺负你啊。”
东娘叹了一口气,“我们这样的人,在世上飘零,这种是也是寻常。”
“他们说你是洛阳人?”
“是”
“那你为什么从洛阳来这啊。”
东娘见她问起,不由得红了眼圈,道,“我本是商贾之后,父母双亡,家道中落,流落到勾栏之间,学了三年弹唱。所幸还未接客,就被我爹一位旧友搭救,接我到了他家中,谁知没几月他就病死了,他的夫人欲将我再卖一次,所幸丫鬟小翠提前知晓,并陪我偷跑了出来,一路漂泊,到了苏州。”
“那然后呢,你现在要去哪里?”
东娘苦笑道,“无亲无故,哪有什么定处,不过是随风飘零罢了。”
沈琪正欲答话,老板娘带了人开始上菜了,都是一些苏州特色菜,酱汁肉、松鼠鱼、鸡油菜心,五六个菜放了一桌,而后又端上一套精巧的青瓷酒杯,沈玠将酒杯与众人分好,挨个斟满。陈素青低头去瞧那酒,清凌凌的琥珀色,上面飘着几朵桂花,花瓣都已被酒液浸成褐色,盛在青瓷的杯子里,相得益彰,也颇为清雅。
沈玠举杯道,“今日花朝,逢良时,会佳友,好不快哉。我敬大家一杯,酒薄菜微,不要嫌弃。”
众人口称客气,共同举杯,陈素青饮了一口,入口先是甜丝丝的酒味,酒入喉后,嘴里才涌上来一阵阵淡淡的桂花香。酒香和桂花香融合一起,简直妙不可言。
一杯酒下肚,顾达之叹道,“果然好酒!月夕露,花朝得饮,简直妙极,亏得老板娘一双巧手。”
“也不枉你们每次来虎丘都来这里吃啊。”沈琪给顾达之斟了一杯酒道。
顾达之见她斟酒,高兴的连连称谢。又见陈素青吃了几口菜,问道,“佩英觉得我们苏州菜如何?”
“浓而不腻,清鲜可口。很好吃。”陈素青赞道。
“不知道比你们徽州如何?”顾达之又问道。
“徽州菜咸多了,不似这个清淡。”
“秦公子难道是徽州人?”沈琪闻言惊叹道!
“嗯。”陈素青心里明白沈琪为何吃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佩英能不能吃的惯。”沈玠饮了一口酒,语气淡淡的。
沈琪和顾达之见沈玠如此问,知道他话里有话,意不在佩英,相互看了一眼,促狭一笑。
陈素青愣了愣,拨了拨筷子,“我倒是很喜欢吃,不知道旁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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