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画挑出不毛病就算了,可为什么这苏拓还懂养鸡?呃,不对,他就应该懂养鸡,他也应该回老家养鸡去,画什么画呀,给人添乱。但是,他还知道《画继》里有“孔雀高升,必先举左”的记载,这就不能理解了,这孔雀登高,先迈哪只脚,动物学家也不敢断定吧。如果没有《画继》佐证,他一定要较这个真,立即拉众人去动物园看看。
怀着郁闷的心情,终于一行人看完了厅所有的画,开始往最里面去。这时,范卫道终于来了精神,走到几老中间,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前面我们的看的都是开胃菜,现在终于要去吃正餐了,从这次的布展安排,就能看得出来,界画还是要用来压轴的,哈哈。在各位专家面前,我可不敢吹牛,我是因为关青山研究出来了界画,才临时抱佛脚,学习了一些界画的知识。”
黄璾道:“这次关青山功劳不,界画是中国古代绘画十三科中的一种,始于秦汉、兴于唐宋。奈何后继无力,最终失传,嗯,其实也不能完全称为失传,其规矩其法度尚存,只是后人很难再做出严谨之作来。”
吴泊舟这时道:“界画一直受到文人画家的轻视和排斥,究其原因除了界画绘制需要界尺的辅助,一笔一划皆须合乎规矩准绳,限制了文人画家个人情感的自由抒发和宣泄外,还有就是界画常与工匠、匠气和庸俗联系在一起。”
风一墨也感慨道:“界画之难,众目昭彰。前人曰:‘游规矩于准绳之内,寄妙理于法度之外。’便是真实的写照。”
“界画的难,我正好了解过一些。界画是利用界尺划线,来准确描绘楼阁屋宇和舟船桥梁等的建筑绘画。既然是建筑绘画,那就代表它是横跨两大艺术门的类的一种综合艺术。这就需要艺术家既要懂绘画,同时又要懂建筑,否则做出来的画就会不伦不类。这还不算最难的,画家还需要根据所画建筑的朝代,分析并再现当时的建筑特点。这么的话,界画还要再加上考古一条,那就成了跨三个门类的综合艺术了。”范卫道还真是了解过界画,起来头头是道。
黄璾点点头,表示了肯定,转向顾然问道:“顾兄,西方在绘画与建筑结合方面,一直走在我们前面,有没有什么好的经验可以借鉴?”
顾然回道:“这个问题最有发言权的是王树,他是画家也是建筑专家,他不在的情况下,我只能从绘画角度来一下。纵观西方艺术史,也有与我们类似的无奈,远在古希腊时期,就有很多画家同时也是建筑家,他们的作品更加尊重客观,因此在那个时期诞生了许多伟大的作品。至到后来教廷的黑暗统治下,艺术成为了他们统治的工具。”
“这么,西方在这方面也失传了?”风一墨问道。
顾然道:“失传倒不至于,只是现在的艺术家不习惯那种严谨的创作方式,以前的技艺都还有记载。这也是近些年来,西方艺术开始重新了解并学习古希腊艺术,这些都包含在复古运动之内。”
黄璾叹道:“西方对艺术的执着精神,值得我们学习,现在我们对古代的传统艺术,发掘、恢复的还远远不够,希望我们也能展开一次轰轰烈烈的艺术复古运动。”
“正因为如此,我觉得关青山才更显得难能可贵,身为一名有责任感的画家,耐得住寂寞去学习建筑知识,最终能展现出传统界画的魅力,令人敬佩。此次回去,我会向协会申请,给予关青山更多的褒奖。”范卫道一通慷慨陈词,听得关青山和青山画院的一众人如沐春风。
对于范卫道有意识地忽略没骨画,大家都心照不宣,风一墨与顾然也微笑不语,钟鸣却听不下去了,道:“范主席,这次对传统艺术的发掘,除了界画还有没骨吧?”
范卫道稍显尴尬地回答:“是有没骨,不过两者的重要性不太一样,毕竟界画是夸三个门类的综合艺术,从难度上来讲也要超过没骨,对吧,呵呵。”
“艺术不能拿难易去衡量,我们要看艺术表现力的高下,只看难易的话,难不成工笔画就比写意画艺术成就高?这显然不对。”钟鸣还是不服。
话题一开了,范卫道立即捉襟见肘,不知道如何反驳。这时吴泊舟出来解围:“钟兄,范主席只是想简间地区分一下两者,并不是要以难易来衡量艺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画家兼通建筑艺术,创作出来界画,还是很有服力的,毕竟没骨画只需要绘画技法,不需要其它门类的……”
“苏拓专修的是建筑学,绘画只是他的业余爱好。”人群中有人打断了吴泊舟的话,原来马晖又跟上来了。
此时的董望川离他挺远,中间隔着好几个人,否则董院长能当场掐死他,这猪队友都简直了。自己一直努力去争取苏拓,马晖倒好,直接苏拓是王树的人,自己还争个屁呀。
黄璾听到后,明显地皱了皱眉,对风一墨道:“风兄,此话当真?”
风一墨微笑着道:“暂定,暂定。”
“这事还是谨慎一些为好。”黄璾又补了一句。
风一墨笑而不语。
关青山见话题又跑到苏拓身上去了,不禁心下不悦,出言道:“诸位,前面就是在下的拙作,界画《阿房宫图》。希望各位前辈老师,多提宝贵意见,我一定……呃,见鬼了?”
众人听着关青山的话,不再考虑别的事情,都抬头望向展台。只见展台上方,有两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山水之间,一大片的宫殿赫然而立,辉煌而威严。
大家以为看错了,下意识地揉了下眼睛,再看过去。没错,是两幅画,两幅界画,两幅界画《阿房宫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