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却没接这话头,只是轻声道:“这里人多耳杂,十弟要注意言行,毋使十四弟为难。”
胤誐虽然心里颇不以为然,却是微微点了点头,道:“八哥说的是。”
两人一路逶迤而行,到的东配殿门口,却正碰上脚步匆忙的孙子鼎,见是胤禩、胤誐二人,孙子鼎忙上前请安,今日整个行宫随处都能碰上个王爷郡王,他请安都请烦了,不过,却是不敢稍有失礼,仍是恭敬的打千儿道:“下官孙子鼎给廉郡王、敦郡王请安。”
胤禩知道他是去禀报康熙病情的,微微一笑,便道:“去见皇太子吧,免礼,别耽搁了。”
“谢廉郡王体恤。”孙子鼎站起身,微微一躬才转身而行。
见胤誐也跟着前行,胤禩忙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康熙的病情如今关系重大,他虽然也想知道,但此时跟进去,却是不妥当,胤誐回首望了老八一眼,微觉诧异,正待开口询问,却听的胤祯的声音传来,“八哥、十哥来了,一块进来吧。”
听的这话,胤禩心里微微一热,老十四还真是没把他当外人,他忙加快脚步跟了进去,胤誐则是莫名其妙的跟了进去。
一进门,胤禩便瞅见方苞也在,他忙抱拳半鞠道:“臣胤禩、胤誐见过皇太子。”
胤祯看了两人一眼,道:“累了半夜,坐着歇息下。”说着又对孙子鼎道:“孙子鼎也坐着回话。”
三人谢过之后,才相继落座,一俟三人坐定,胤祯才道:“皇上病情可有变化?”
孙子鼎欠身道:“回皇太子,这两个时辰中,皇上的脉象皆无多大的波动。”
“这是不是意味着皇上的病情况已经稳定了?”胤祯沉声问道。
孙子鼎顿觉有些为难,犹豫了下,才斟酌着道:“皇上如今呼吸平稳,暂时可以说是稳定了,不过,这脉象实在有些微弱,微臣担心还会有变化。”
“针灸不是有效吗?”胤祯不满的问道。
跟胤祯说就几次话,孙子鼎已经摸清楚,这位皇太子不精医道,忙解释道:“回皇太子,针灸虽有效,却是不能频繁施针,最快也得明日才行。”
胤祯却是不耐与他磨牙,直接便道:“你也别藏着掖着,把你们太医院的看法直接说出来,对了另有赏赐,错了也不责罚,这治病跟用兵是一个道理,多有变化,本宫不苛求你们,尽管直说。”
听的胤祯这话,孙子鼎暗道,这主子虽是不精医道,却是颇为体恤人,沉吟了下,他却是不自觉的瞟了胤禩、胤誐一眼,胤祯微微扬了扬下巴,道:“无妨,直说。”
子鼎不再犹豫,沉声说道:“皇上前次中风,昏迷的时间较长,但脉象却是有力平稳,此次,脉相却甚是微弱,从目前情况来看,应无性命之忧,当何时能清醒,却无人敢妄言,有一点是敢肯定的,昏迷的时间较上次会更长。”
一听无性命之忧,胤祯不由稍稍松了口气,老十胤誐却是猛不丁插话问道:“会昏迷多久?能否移驾畅春园?”
这个问题,孙子鼎可不敢乱开口,忙欠身回道:“回敦郡王话,下官不敢妄言,至于移驾畅春园,皇上目前不宜移动。”
胤祯担心老十失口,微一沉吟,便开口道:“你们与西洋的郎中多探讨一下,集思广益,不要有门户之见,也不要畏首畏尾,只管全力施救,不要有顾虑,先下去吧。”
“微臣尊命。”孙子鼎长松了一口气,忙躬身退了出去。
待孙子鼎一退出去,老十胤誐便急着开口道:“皇阿玛又是昏迷不醒,这次时间会有多长?总不能让所有人一直都守在这里吧?”
“十弟。”胤禩轻声呵斥道:“小心失仪。”
胤祯摆了摆手,无所谓的道:“这里没外人,没那么多讲究。”略微沉吟,他才问道:“这种局面,八哥认为该任何处理?”
胤禩略微沉吟才道:“上次皇阿玛昏迷了近十日,孙院使既说皇阿玛这次昏迷的时间会更长,怕是得有半月甚至是更长,虽说皇阿玛病重,他们侍侯左右乃是理所当然之事,不过,那么多人都守在这里,却是有些不妥,是否分批守侯?”
胤祯却是不置可否的看向方苞,道:“方苞,你如何看?”
方苞微微楞了下,看来,太子是不愿意放弃软禁这些个皇子、旗主、王公大臣的机会,他想做什么?利用这个机会安排旗人进军作坊,组建禁卫新军?这事已经定下来了,各旗旗主不会反对,没有必要为此软禁他们。
难道是整顿旗务?这也没理由,这节骨眼上太子岂肯去得罪一众旗主和王公勋贵?难道是借此机会抢夺兵权?康熙暂无性命之忧,太子不可能如此莽撞。
凝神想了半晌,方苞也没能猜透胤祯的心思,不由暗叹了一声,道:“大清以孝治天下,皇上病重,皇族宗亲、王公大臣,于情于理都应侍奉在侧,但朝廷事务繁杂,京行距此五十余里,往返不便,恐耽搁朝廷政务。”
“快马半个时辰便至,何至于误了朝务?”胤祯不以为然的道,微微沉吟,他才接着道:“皇上病危,本宫身为皇太子,自当为朝廷百官、天下万民之表率,否则,孝治天下便无以贯彻,至于一众皇子、宗室王公、臣子也应为君父恪尽孝道,一并在此侍奉。”
胤禩、胤誐、方苞三人不由面面相觑,不知胤祯此举究竟有何意图,如此一来,朝廷的重心都要移到小汤山行宫来了,这时间可不短,最少可能都在半月之上,这下,可是有得罪受了。
老十胤誐不由苦着脸道:“九哥和老十三倒是得了份好差事。”
胤祯瞥了他一眼,道:“十哥也不必守在这里,你另有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