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不知道,要不是有穿越来的李元利附身到李来亨身上,忠贞营还不是只能窝在夔东的深山老林里,最终没逃过鞑子的围剿,下场也同样凄惨。
“是李旦太过信任郑一官,李旦又死得太过突然……哎,你们说这李旦会不会是郑一官害死的?毕竟李旦死了获利最大的就是他了!”
“嘶……”林东家吸了一口气,“以前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不过现在听李爷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几分这种可能!那李旦死时不过四十多岁,确实死得有些蹊跷!”
陈永华也缓缓说道:“确实!如果李旦真是正常病死的话,他肯定在生前会有所安排,但很显然并没有!我听人说他死后,郑一官迅速吞并了他在福建和大员的人手和财物,却把债务全部推给了李魁奇和李国助两兄弟,难道这两兄弟真就这么无能?所以我估计这些事情都是郑一官一手策划,事先就针对种种变化都做了安排,所以他才能做到滴水不漏而且环环相扣!”
李盖叹道:“李旦做海盗多年,手上的冤魂也不知有多少,如今倾家荡产,还折进去两个儿子,也算是得了报应吧。”
“嘿嘿……”那林东家却又笑道:“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说不清楚,去年还如日中天的郑森,却又被大兴军撵到倭国,听说那李魁奇和李国助的几个儿子就在倭国长崎藩和平户藩居住,而且手下也有几支船队。强龙不压地头蛇,郑森在倭国的日子怕也不好过。”
陈永华道:“郑家这些年虽然看起来风光无两,但暗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仇家巴不得将他们一家食肉寝皮,只是他们父子二人先后手握大军,所以才没人跳出来送死,这下郑森没了倚仗,可就有得乐子瞧了!”
崇祯元年七月,郑芝龙归顺明廷,身份也从海盗变成了官军,他坐镇闽海,率领手下三万多人和千余条船,调过头来征剿其他昔日结拜契兄弟们的海盗力量,踏着义兄义弟们的尸首登上了福建都督的宝座。
但他这种翻脸不认人的作法,却也让其他侥幸逃脱的海盗恨之入骨,特别是那些被杀的义兄义弟的后人,更是时时惦念着找他报仇。
不得不说,郑森那六亲不认、冷酷无情的性格,多半是来自于郑芝龙的言传身教。为了利益,郑芝龙可以杀死自己的结义兄弟,而郑森则可以毫不留情地斩杀自己的亲族长辈。
说了这么半天,几人对郑氏父子也没了兴趣,反正有大兴军在,郑森也不可能再风光得起来,关注他还不如多打探打探其他海盗的消息。
“咱们进舱去吧,这日头太猛了!”陈永华眯着眼向远处张望。
虽然没进六月,可这快到正午的太阳也是十分毒辣,要是没习惯的人,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中暑。
海上航行十分枯燥无味,三人闲得无聊,进了船舱继续说话。林东家做了十来年的海商,见识也还算广博,天南地北地吹嘘一通,倒赢得了陈永华和李盖二人几分好感。
“林东家,你们船上这些货拉到大员,这大员也没多少人,能消耗得了这么多茶叶、瓷器和丝绸?”李盖性格耿直,也不怕别人笑话,不懂的就问。
“这些货是拉到大员的没错,但可不是给大员居住的人用的。红番鬼买了咱们的货,还得运去倭国或爪哇。别说咱们这几条船,即便是再多十倍百倍,他们也能吃得下。”
“运去倭国?那几条拉生丝的船都是从江南来的,从江南到倭国还要近吧?为什么绕到大员来?”
林东家无奈地道:“李爷!你以为我们不想去倭国直接同倭人做生意啊?您是不知道,红番鬼从我们手上收购货物然后转手卖到倭国,其中利润有多高!”
“就说这生丝吧,红番鬼从江南商人手上收,一担二百六十两银子,最好的白丝也才二百八十两,可他们卖到倭国,最少也是五百八十两银子一担,这其中差了多少?一半都不止啊!”
“这么高的利润,谁不想去赚谁是驴入的!”林东家顺口骂了一句,随即又发现不妥,连忙接着往下说:“咱们是没赶上好时候,要是二十年以前倭国还没锁国之前,拉一船货去,回来就是十倍的利,要不然郑芝龙凭什么一条船一年要收三千两银子的挂旗钱?”
“锁国?倭人锁什么国?”李盖完全听蒙了头,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锁国是倭国幕府将军发布的命令,不许倭人出海离国,除了我国和红番鬼以外,也不让其他国家的人去做生意,而且我国和红夷也必须要有幕府发的贸易许可证,要不然去了就扣人扣船!”
“倭国为什么锁国我不知道,不过锁国之后,能够拿到贸易许可证的人少之又少,可是咱们又不可能不做生意,只得将货物运到大员来,让红番鬼白白从中间捡大便宜!”
明代实行海禁,主要目的是抗倭备边,倭国实行锁国,却主要是为了对付欧洲殖民者的急先锋——天主教耶酥会。
十六世纪四十年代以前,倭国在世界上的活动范围还仅限于亚洲,直接交往的国家只有中国和朝鲜。四十年代以后,他们才开始同欧洲人接触。
公元一五四三年,一艘开往中国宁波的葡萄牙商船因暴风雨漂流到倭国九州的种子岛,岛主种子岛时尧用两千两银子的高价买得两支葡人的火绳枪,倭人和葡人的贸易就此拉开序幕。
天主教的传教士接踵而至,他们以协助大名获得巨额贸易利益和满足大名置办武器的要求为诱饵,诱使那些大名接受洗礼,成为教徒,从而获得了在这些大名领地内传教的权利。
某些接受洗礼的大名为确保其贸易利益,竟将领地长崎及附近的茂木地区捐献给耶酥会作为领地。当时已经统一了倭国的丰臣秀吉发现长崎有沦为殖民地的危险,于是断然开始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