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行军本就疲倦,现在又熬了大半晚,李元利只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来,他强忍着睡意将侦察海珠水寨的事情安排好后,倒在行军床上便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忽听得有人在唤,李元利睁开眼来一看,却原来是栓柱。
“什么时候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有点迷糊地问道。
“王爷,已经快到午时了。”
“这么快……”李元利念了一句,开始穿衣服起床。
“王爷,王复臣军长到了!在外面等呢。”其实王复臣也没什么事,就是到了之后来请个安。
刷牙,洗脸,然后和王复臣一起吃了顿午饭,再把昨天晚上制定出来的作战计划给他一份,整个计划自然是把他的第八军也算进去了的。
第八军组建不久,虽然兵员素质很好,听说是从二十多万人里挑出来的三万人,但总之还算是新兵,不适合攻城,因此安排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外围扫荡以及阻击济虏援军的步兵,具体的地方要等陈奇策的水师到了之后才能决定。
“今日好好歇息,明日从陆路到广州,扫清所有广州城外的鞑子,协助特勤大队歼灭红旗水师。”
“王爷,攻城咱们也不怕,爆破、步炮协同全部都训练过的……”
“不行!你们这才几个月?训练和实战是两回事,先叫那些新兵蛋子练练胆再说。”李元利一口拒绝。
“王爷,咱们可不算新兵了!向松打保靖的时候,就是咱们破的城,那个时候成军还不到十天,连枪都没有!”
“保靖那也叫城?”李元利一点也不给他面子,“高不过一丈多,厚不过两丈,城上土兵连火绳枪都没有一支,要不然向松会让你们上?你以为他不怕上军事法庭?”
“你自己也带过第一师,心里莫非没点数?叫新兵去攻清远、广州这样的坚城,那是做炮灰啊!”
“……”
“自明,别心急,仗还有得打呢,要攻的城也还多,现在叫战士们多练、多看,一步步来。”李元利拍了拍王复臣的肩膀说道。
这场景有点好笑,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拍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用长者的语气对他说话,关键是所有人都觉得这很正常。
就连王复臣自己也觉得完全没毛病,王爷这样的人,岂能用年龄高低来看待?他现在还时常庆幸,自己当时投了大兴军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前几年人多势众的南明军、看似所向披靡的清军,到现在哪个没被大兴军揍得满地找牙?这才过几年时间?
“王爷,要不这样,把二十二师跟一师换换,让他们去见识见识?”
“这个……可以!要怎么换,你去找王军长商量。”李元利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老兵可以带新兵,等多打几仗,新兵也变成老兵了。
这一下王复臣满意了,一师他原来带过,战斗力可说是除了特勤大队、特战大队之外最强的师,当然王爷的亲兵不算在内。有一师的老兵来带这些新兵打两仗,那可比什么训练都好!
…………
广州城历史悠久,早在两千多年前,南海郡尉任嚣就在广州修筑城池。赵佗于公元前二零四年建立南越国,更将广州修筑成了具有王国都城气派的城池,史称“赵佗城”。
宋代的时候,重修了中城,增筑东、西两城,史称“宋三城”。在约有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分布着十六道城门。
到了明代,宋三城已经合为一体,扩筑了旧城,并且先后新建了南城和北城,城区范围达到了二十平方公里以上,原来“宋三城”之间的城门被拆去,合成一个完整的城池,四面开辟八个城门,建筑更坚固雄伟,城门上均建有城楼。
此时的广州城北达越秀山,南临珠江……
“这哪儿是水寨,这他娘的是堡啊,而且还是两个!”南岸的草丛中,尤烈正趴在那儿用单筒望远镜往江中仔细观察,口里轻声向旁边的樊三说道。
其实他说得没错,这就是红旗水师在珠江江心建的广州水堡。
“记好!堡墙长约三十五丈,宽约二十丈,高约两丈,墙上有炮,正面四尊,侧面两尊,有士卒巡逻,五人一队,半个时辰才过一次,前后各有一道门,两座堡相隔约两里……”
“船围绕城墙停靠,两堡一共约有五百条,江上也有他们的船……我去他娘的,江上竟然有铁链,怪不得看不到其他的船,鞑子把江面封锁了!”尤烈骂了一句,然后又继续观察起来。
“上下游都有,而且是两条!”
“尤哥,广州城墙能看清楚不?”樊三低声问了一句。
“看得清楚,很清楚!”尤烈头都不回,“这老汤是有点本事,怪不得王爷封他为科学院院长。”
“那不是废话?你没看王爷根本不管他愿不愿意,先把人留下来再说,要是换了其他人,你爱来来,爱走走,懒得理你。”
“小声点,画好没有?”
“没事,外边还有兄弟呢,鞑子发现不了。差不多了,你看下对不对。”
尤烈接过樊三画的地形图,仔细对照了一下,没有发现问题,顺手又递还给他:“收好!咱们去看看江面上的铁链是怎么固定在岸边的,回头还得去城北山上看一看城内的布防。”
两人从草丛中爬起来,弓着腰往后退去。
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两根铁链固定在岸边的地方竟然有鞑子驻守,看样子不是八旗兵,也不是绿营,而是乡勇。
鞑子肯定也知道,在这城外无论是派谁来都不可能守得住这两根铁链,派这些乡勇来驻守的目的,只是起一个提前警示的作用。
幸亏有望远镜,离得老远也能看清楚。尤烈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两根铁链竟然是先在江边巨石上打洞,然后用铁水浇死在里面的!
这铁链不解开,上下游的船都到不了水堡,这江面又如此宽阔,没船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