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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公主府中穗红和丹橘两人最近忙得厉害,正月将至,府中用于人情往来的节礼都要准备起来了。
萧璇是个甩手掌柜,索性把事情都交给了穗红、丹橘去办。
这一日,萧璇闲来无事就带着绿林去了镇国公府。
她刚进二房院子,院子里头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走路跌跌撞撞的小孩子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朝着她走了过来。
“滨哥儿真厉害。”萧璇笑着走上前去。“都能走得稳了。”
侍女们见了萧璇,连忙纷纷行礼。
萧璇俯身抱起了滨哥儿,滨哥儿咯咯笑了起来。
很快地,穿了一身红衣的楚姐儿快步从屋子里头跑了出来。
“嫂嫂你来啦!”楚姐儿开朗地说道。“怎么都不派人过来说一声呢?”
“年底了,你哥哥太忙了,我这才想着过来看看你们的。”萧璇一手稳稳地抱着滨哥儿,一手摸了摸楚姐儿的头。“母亲呢?”
“大伯母说年节快到了,府里头的事情太多了,请母亲过去帮帮忙。”楚姐儿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其实是棽姐儿被接回来了,本来大伯母说要我一同过去的,我不想去母亲这才一个人去了的。”
萧璇新婚回镇国公府认亲的那一日,因为被萧璇拿捏住了软肋,镇国公世子夫人迫于压力将自己的嫡幼女送到城外的别院。
因为得了教训,镇国公世子夫人在接回棽姐儿之前还是事先知会了萧璇。
萧璇心知数月的时间其实不会改变棽姐儿的性情,但却能给镇国公世子夫人紧紧弦。把一个打小娇生惯养的娇小姐,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去城外别院几个月的时间也是足够了,只要棽姐儿不是真的蠢笨至极,也该知道回来后得收敛一二了。深知弹压太过,只会适得其反。
为此萧璇默认了接回棽姐儿的事情。
萧璇今日前来,也是有心想看看情况。
“你为什么不愿意过去见她?”外头天冷,怕冻着了滨哥儿,萧璇带着他们回了屋子里去。“是还害怕她?为什么过去你经常被她欺负,却从来不主动和母亲还有你哥哥去说呢?”
“我不知道。”楚姐儿老实地摇摇头,说道。“梦姐姐待我挺好,只是棽姐儿一直不喜欢我,打小就喜欢欺负我,她常说我不是母亲的亲生孩子,要不是因为母亲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哪里会养我和哥哥这样姨娘生出的孩子。我其实知道母亲一直是很想念自己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我若是和母亲说了我被棽姐儿欺负,母亲必定会问起缘由,我不想让母亲伤心,也知道大伯母偏向棽姐儿,还不如不让母亲知道呢。左右棽姐儿不过是说几句难听话,至多再推搡我几下,没什么的。”
萧璇原本以为楚姐儿一直隐忍是因为胆小的缘故,却没想到楚姐儿是为了端素郡主。
“楚姐儿是好孩子,你不想见她就不见她吧。”萧璇把滨哥儿交给了乳母。“今后若是她还来招惹你,你直接来找嫂嫂,嫂嫂替你出头。”
“嗯嗯。”楚姐儿脸上的哀意褪去,转而笑了起来。“知道嫂嫂疼我。”
她们姑嫂凑做一处说话,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端素郡主才回来。
“见过母亲。”萧璇起身迎了端素郡主。
“你来了,快坐吧。”端素郡主面有疲色的说道。“怎么今日过来了?”
“我知道世子夫人接了棽姐儿回来,这才想着回来看看。”萧璇赶忙招呼人上热茶。“世子夫人今日请母亲过去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萧璇婚后,无论是去哪户人家行走都会带着楚姐儿,楚姐儿如今在帝都是小有名气了。往昔楚姐儿不过是镇国公府一个记在嫡母名下的小庶女,可是现在她的父兄都愈发出息了,还有了一位深得盛宠的公主嫂嫂。
加上楚姐儿长在端素郡主膝下,性情是一等一的和顺,针凿女工、琴棋书画都是不错的,容貌亦是不差。
现下已经有不少人家在暗地里打听楚姐儿的情况了。
棽姐儿和楚姐儿同年出生,只差着月份。可如今竟少有人来打听她的婚事,镇国公世子夫人本想让萧璐带着棽姐儿出外行走,可偏偏萧璐新婚不久就怀了身孕,很长一段时间内萧璐都在公主府中静养,并不出门应酬。
镇国公世子夫人身为楚姐儿的大伯母,不少人家拖话问到了她的跟前去,她只是越发急切了起来。
“是啊,她让棽姐儿出来向我赔礼致歉。”端素郡主想着本来就是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萧璇出面迫得镇国公世子夫人罚了棽姐儿,自己就不想再追究什么了。
加上数月不见的棽姐儿看起来瘦弱了不少,端素郡主心软就受了她的礼。
“母亲是长辈,受得了棽姐儿的礼。”萧璇说道。“要不是楚姐儿不愿见她,合该她好好地过来向楚姐儿赔礼才是。不过眼下她既受了苦楚,这次就暂时放过了她。”
到了年三十那一日,楚帝宣布封笔。
萧璇和段少澜早早儿地进了宫预备参加宫宴,宫宴是晚上举行,中午他们夫妻就留在颐华宫中参加家宴。
秦王、怡王都携带家眷入宫了,在萧璇出嫁之后委实安静了许多的颐华宫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难得不受规矩的束缚,满殿里头的乱窜。
柳皇贵妃早年对待两个儿子堪称严厉,可到了孙子、孙女们的面前,却是一位和蔼又温柔的祖母了。
秦王、怡王被孩子们吵得头疼,就拉着段少澜去偏殿说话去了。
“你好好在这儿,我出去与两位殿下说说话。”段少澜被怡王拉着起了身,又返身低头与萧璇说道。“过一会儿就回来。”
“没事,你陪哥哥们说话去就是。”萧璇捂唇笑道。“不用管我。”
话是这么说,段少澜一路出去,萧璇的眼睛却一直目送着他出去。
“母妃快看。”秦王妃坐在柳皇贵妃身侧,微笑着和柳皇贵妃说道。“公主和驸马感情这么好,想必再过些时日就能给母妃添上一位小外孙了。”
柳皇贵妃见着萧璇一日一日眉目舒展,连着气色、容貌都越发地好了,幸福感似乎都要溢出来了似的,自然是满心喜欢的。
女儿嘛,不似儿子,尽管萧璇身为公主,在她出嫁后,柳皇贵妃同样少不得日夜为她悬心,生怕女儿在那重重的宫墙之外会受了什么委屈。
尽管大昭历代善待公主,大多数的公主出嫁后会得夫家、驸马尊重,安然、富贵地度过一生。却也有极个别公主,与驸马失和,年纪轻轻连个子嗣都不曾留下就郁郁而终。
就说永寿大长公主的幼妹,离世多年的永宁大长公主便是如此。永宁大长公主出嫁后才得知驸马心有所属,因为驸马的父母拿了驸马所爱姑娘的性命要挟才做了驸马。驸马常年冷落永宁大长公主,永宁大长公主不似永寿大长公主般张扬,是个温柔沉静的女子。她心悦驸马,将受到的委屈全然咽了下去,为驸马及其家族筹谋。
可最后在她生产之日,驸马为寻一个女子不知所踪。本来能够平安诞下孩儿的永宁大长公主突发意外,连带着腹中的孩子一并去了。
在永宁大长公主离世后,她的忠仆在将公主多年委屈写成血书呈给先帝之后殉主去了。
先帝和永宁大长公主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也容不得驸马家族得了好处却纵容驸马冷落永宁大长公主。
最终驸马全族降罪被贬出帝都,永不发还。
先帝命驸马殉葬永宁大长公主,却不和永宁大长公主同葬,只命人将驸马的尸首扔去了乱葬岗。
而今,亲眼见着萧璇婚后的变化,柳皇贵妃终于能够安心。
到了晚上的年宴上,萧璐突发呕吐不适,楚帝连忙唤来太医,一番诊断下来,却是萧璐又有了身孕,已经快要三个月了。
楚帝闻之大喜,赏赐了许多东西给萧璐,众人也附和着纷纷起身向萧璐道喜。
这时候,不少人暗暗将视线移向了坐在萧璐对面的萧璇身上。
萧璇自然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自己也不免下意识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小腹。
萧璐是成婚不久就传出了喜讯,如今她的长女将将满了周岁,她又在年宴上被诊断出了身孕,运气真是不错。
萧璇眼看着自己纤细不堪一握的腰肢,不由叹了口气,她和段少澜成婚也有些时日了,夫妻感情和美,恨不得天天在一处的,为何自己就到现在没有好消息传出来呢?
萧璇心头黯然,段少澜却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段少澜温柔地问道。“是不舒服吗?”
“我没什么的。”萧璇此时抬头看向对面的萧璐,一双盈盈的眼睛中盛满了艳羡。“我是为大姐姐高兴呢。”